敬元颖的脸立时变得雪白,弈泽看见她的反应也是一脸欲言又止。
只有琉璃哈哈一笑。
另外两人不知说到了什么,怀羽偏头向这边扫了一眼。琉璃在他沉沉的目光里敛了笑意,连站姿似乎也绰约了一些。
怀羽向那名鬼差摆了下手,像是决定了什么事,二人一同回返。鬼差自怀中取出四枚晶莹碧绿的珠子,逐一分发给众人。说道:“避水珠,可以缓解深水不适。”
“船灵藏匿在海湾极底,那里水压过重,就连东源水族都少有能承受者。而且佩戴它也能为各位仙君免了掐念避水诀的麻烦,遇到船灵可以专心对敌。”
弈泽接过避水珠,挑剔地端详着,问道:“船灵又胆小,又躲在极底,如何为祸?为什么将它抓起来?”
鬼差道:“小仙君可知何为船灵?”
弈泽道:“卷轴上不是写了?半魔半鬼。”
琉璃道:“深海沉船?”
鬼差道:“殿下猜得不错。西海湾原是前朝的海上商路,商船客船往复来去,百余年不衰。有次沉没了一艘万斛大船,一并沉入海底的还有海客加上船员,共五六百人之多。”
弈泽道:“不用说了。定是这几百人的怨气在海底久久不散,汇聚成了魔灵。”
鬼差道:“是。自那之后这片海域每过船只,无论大小,必然是要倾船沉没的,就连海中水族遇上漩涡浪卷也是不能幸免。”
“所以当年的水君才花了大力气将它捉拿关押。不过西海湾的鬼魅传说早就传开了,人们也已经开辟成了新航路,这片海域就此彻底的沉寂下去。直到船灵从八寒狱跑了出来,又回到这里。”
琉璃越听心里越凉,问道:“船灵这样凶恶,为什么说它攻击性弱,性子温和?”
“性子温和?这个……不瞒殿下,下官就是一直看管着船灵的狱差。船灵最早形成,据说是因为有一缕混沌游荡到了西海湾,刚好融合了几百条怨灵,机缘巧合下有了船灵的雏形。”
说起混沌来,琉璃可不陌生。
原书中,就是怀羽放出了混沌。据说那玩意在天地开辟之初就已经存在,无论神鬼仙魔,万事万物它都能吞噬消化。所以鬼界一直结界将它压在最深处,将一些蒸不熟煮不烂的凶神恶煞投进去就算了事。
鬼差又道:“所以它行动并不如何迅捷。见了修行中人或者仙家,不能像其他凶兽恶鬼那样立时扑上来咬断咱的脖子,而是先缓缓遁走,引人去追。这人一旦入了沉船岭,它便融水合围。届时,跑又跑不了,打又打不死,就只有被它吞噬吸收的份儿了。”
“但若见了它后,置之不理,不去沉船岭,它也没那个能力追击出来行凶。所以最早期是有这么个‘性格温吞,畏光怕人’的传言。可后来早已有新资料备案在册了。”
“王芷兰。”
琉璃愤愤地念了一声,脸色冷下来。好王芷兰,算计到她头上来了。她和敬元颖一块被船灵吞了最好,就算侥幸有人活着回去,追究起来,王芷兰也能推脱说拿错资料了。
弈泽道:“既然当年水君已经拿住了它,为什么不直接剿灭,还要浪费人力看守看管?”
一直没有说话的怀羽轻笑一声,道:“你以为八炎狱和八寒狱为什么存在?”
他一直抱臂站在离众人稍远一些的海边,此时微微偏头,淡漠地看着弈泽。
远处是青天碧海,近处岸礁上站着黑巾束发,轻衫箭袖的俊美少年,琉璃没忍住又多看了两眼。发现现在的怀羽和诡蛙幻境中的其实已不太想象,反而有了些青年的样子,更像是山神庙里抽刀无情的那个。
弈泽本来同他最不对付,没事也要呛几句的。自从被琉璃敲打过之后安分了许多,井水不犯河水时间久了,竟然也能说上话。
他道:“很多大妖大魔都有些机缘造化在身上,一时打不死杀不灭也属正常。”
怀羽道:“你觉得诡蛙这种东西,杀不杀得灭?”
弈泽一时有些尴尬,红着脸道:“自然是能的。那和船灵又有什么关系了?”
鬼差忙打圆场道:“小仙君年纪小,有些东西不懂也是正常。实则鬼界看守的大部分都是仙君们认为尚有可用之处的妖魔。船灵也是当年水君认为它可能……”
他嘿嘿一笑,算是没有点透得太直白。
和三界上位者对上,有什么东西是打不死灭不掉的?只有想和不想的区别。没用的处死,有用的留下而已。
琉璃道:“我去找太子哥哥换一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