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红豆美目睁圆,顿时惊住。
那身影熟悉,竟然是崔右升。
崔右升输了?
不仅是虞红豆,所有注意到这边的九处干员心中都浮现出这个念头。
虞红豆抬眼看向那边,雪雾渐渐落下,朱利尔斯的身影从中缓缓走出。
崔右升躺在地上缓了口气,从刚才的惊怔中回过神来,然后重新起身。
众人见他起来,看上去并无大碍,才纷纷松了口气。
但崔右升却自己清楚,刚才那一下打在后背,却力道奇重,此时依旧隐隐作痛,应是伤到了内脏。
但受伤事小,真正的威胁还是在潘多拉这个人——她居然在学习。
崔右升不禁苦笑,一个速度极快,力量极大,还有着不俗自愈能力的觉醒者就已经很棘手了,她竟然还有着可怕的适应能力和学习能力。
而更可怕的是,她甚至根本就不在这里。
崔右升有些难以想象,真正的潘多拉到底会强到哪种程度。
有着这么强大的人形兵器,白头鹰为什么要藏着不用呢?
崔右升想不明白。
潘多拉缓步逼近,却带来了极大的压迫感。
“老黑!”
崔右升大喊一声。
“到!”熊老黑转头看来。
崔右升沉膝摆开架势,沉声道:“和我一起对付她。”
……
当库博佐亚能看见那三粒“芝麻点”时,其实柳学冬也看见了他们。
双方的目光好像隔着遥远的距离碰撞在一起。
而越靠近那边,兰斯的话就变得越多起来。
“你解释不了的……我说了,你已经没有理由了。”
“如果是在山顶那个小村子,你还能说本来目的地就是那里。但现在已经是无人区了,没有人会主动跑这里来,别说你是心理医生,就算是玩极限运动的也不会选在这里。”
“什么都不是。”
柳学冬随口回道。
“只是一个担心妻子的丈夫,这个理由难道还不够充分吗?”
兰斯一愣,他低下头小声嘀咕:“如果是真的,那确实足够充分了。”
半晌后,他又忽然抬头发问:“你真的喜欢她吗?”
柳学冬微微怔了一下,迟疑了一下反问道:“有关系吗?反正只是一个理由。”
“当然有关系。”
兰斯音调拔高,然后又意识到不该这么大声说话,小心翼翼地朝头上看了眼。
柳学冬想了想,点头:“那就是喜欢。”
兰斯思索片刻,小声道:“我觉得你可能没理解我的意思,喜欢也分很多种,就比如我喜欢喝可乐,但我刚才说的喜欢……”
他朝柳学冬身边的胧月暻偷偷一瞥:“是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就像她对你一样。”
柳学冬也看了眼胧月暻,胧月暻却没在意他们的聊天内容,正抓了把雪在手里搓成球。
“你对虞红豆也是这种喜欢吗?”兰斯问。
柳学冬没有回话,像是在沉思,却没有答案。
兰斯又道:“很难确定吗?我可以帮你举个例子。”
“假如你是我,一天喝不到可乐就难受。”
他指向远处:“而现在被困在那里的是可乐公司的老板,他要是死了,世界上就再也没有可乐了,你还会冒着生命危险去救他吗?”
兰斯一摊手:“答案当然是不会。可乐很重要,但不值得为此付出那么大的代价。”
“但恋人不一样,恋人之间的那种喜欢,它的意义在于‘不可缺少’,而可乐显然不是——大不了我以后喝橙汁。”
“所以你好好想想,虞红豆究竟是你的可乐,还是不可缺少的那个。”
柳学冬始终没有说话。
脑海中闪过各种记忆片段,从前到后,由近到远。
电影院里的质疑,去往京城的火车上,高丽酒店的电梯里,公海游轮混乱的人群中……
渐渐的,那些关于猜忌和隐瞒的画面敛去,重新浮现出来的是。
招待所临时充当审讯室的房间里,坐在椅子上隔着桌子,对视的二人;从高丽回来后,在公寓楼下,对视的二人;游轮上,隔着汹涌的人潮却走向相反方向,对视的二人;清晨的房间里,面对面躺在床上,还未适应过来但一睁眼却对视的二人。
好像他们都不善于表达内心所想,所以总是沉默对视。
当这些记忆全都悄然滚过,画面最后定格在那天。
柳学冬坐在办公桌后面,平静的目光落在不远处那个平躺着的红裙身上。
她闭眼假寐,他内心安宁。
直到她说出那句话,才使他的眼神泛起波澜。
“柳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