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那个时候,你们塞钱很大方。”沈听晚回想到了之前壮汉们一个两个手上拿着一摞钱。
发钱的样子别提多豪气了。
“那个本来就是导演的要求。”黄毛翻了个白眼:“他要求我们如果能恐吓人群疏散,那钱就要还回去。如果不能恐吓人离开,那就塞钱让他们走。”
寸头听到这里,激动插话:“沈医生你当时也在那里,我们都是按照导演组的要求来的,结果现在去要工资,他们说我们没做好,不给钱!这不是逗我们玩吗?”
沈听晚:“……”
她没想到导演组操作这么多。
不过导演组为了所谓的“真实”付出确实够多。
为了“真实”,不能光天化日当着别人的面包场海边烧烤,所以选择让凶神恶煞的壮汉先行一步,替他们疏散人群。
这样,就没有人敢在海边逗留,也就没人会知道他们拍假暧昧片。
请青龙他们疏散人群确实性价比够高。
但是导演组花钱以后,又心疼疏散的钱花的太多了,转而背信弃义,不愿意出工资。
沈听晚皱眉:“报警,他们故意伤人,又拖欠工资,警察会处理的。”
“不行!”
“不行!”
壮汉们齐齐摇头。
沈听晚拿出手机的手顿了顿,疑惑地看向他们。
“青龙都在急救室抢救,你们不报警?”
“不行,报警的话,干爹就会知道,我们不能让他担心。”
沈听晚捏着手机的手微微发力,面色凝重地看着坐在医院椅子上一排的壮汉。
他们头破血流、腰腹出血、手骨骨折、面容浮肿。
一点也没有当初沈听晚初见他们时的意气风发。
说完这些,黄毛他们坐下,无能为力地垂着头,深深叹气。
病痛会带给病患痛苦,也会给家属带来极大的经济负担。
经济负担还好说,但精神上的折磨,是致命的。
沈听晚当医生这么多年,即使看惯了病痛折磨、生离死别,可此刻心里就像被一张大掌揪住,让人难以呼吸。
四周一片静谧,好像周围人急匆匆的步伐丝毫不能影响他们。
黄毛的手机铃声突兀响起,黄毛手忙脚乱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是医院的号码,立刻贴在脸上。
脸上高高肿起的淤青被这么无意识地压住,疼得黄毛直抽气。
“什么!”
黄毛顾不得浑身上下要散架的痛苦,站了起来:“别!别去找我干爹!我们马上就交钱!不能停药!”
黄毛急匆匆地站了起来,就往外跑。
每一步,他都疼的呲牙咧嘴。
“我也去!”
“我也!黄哥等等我!”
“我留下来等龙哥!”
一群壮汉,一瘸一拐,但速度却一点也不慢地朝住院楼挪动。
沈听晚看向他们离开的方向,又看了看留下来的娃娃脸壮汉。
“是医院来催缴费吧?”
娃娃脸:“是。”
“那你们有钱吗?”
娃娃脸哽住:“至少,不能让医生去找到干爹要钱,不然他得多心急。”
“所以你们是要拦住医生?拦得住一次,拦得住来两次,但医院终究不会让你一直欠费,之后怎么办?”
娃娃脸迟疑地开口:“那我们再去要工资?”
“可,导演组……不,喻玉那边有这么穷凶极恶的人,你们还去?”
沈听晚感觉自己后背冒起一背的凉意,骨子里对于喻玉的恐惧加深了两分。
她从未想过,喻玉身边原来还会有这些不要命,真的敢对人大打出手的恶徒。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她怎么逃?
那群恶徒揍青龙这些壮汉都那么得心应手,更何况是她自学的防身术?
她那点三脚猫功夫,恐怕在别人眼里就跟小孩过家家一样幼稚。
怪不得在前世,喻玉能有这么大的能耐让她和兰萱意如同人间蒸发一样消失。
原来她一直都不知道喻玉究竟有多少底牌!
沈听晚唇瓣惨白无色,在冰冷的白炽灯的照射下,显得整个人都冰凉到失温。
娃娃脸没有意识到沈听晚的变化,语气气汹汹的:“要不是因为干爹的话,我们也不会不还手,伤成这个样子!”
“不过干爹说了!我们不打架,但是如果别人一而再再而三地欺负我们,我们可以还手!过段时间我们再去要工资!他们要是还像今天一样不仅不给,还对我们出手的话,那就硬碰硬看看谁更强!”
“就是!这已经是第三次讨薪没讨到了!太过分了事不过三!”
沈听晚看向娃娃脸,极速转动的思绪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