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梁茹姐都注意到了刘宇的变化。
他的眼神中藏着怨恨,也藏着……一丝无奈。
此时,那陈家嫡传却是更加放肆,不由哈哈大笑:
“怎么,当年在苏城名极一时的刘家最后的独苗,现在却连出手的勇气都没有了吗?”
“也难怪现在只能够借着你师父的名声,接一点风水单子,给自己赚赚钱而已。”
“要我说,实在没本事,就退出这一行吧。”
“反正你赚的钱,应该也够你下半辈子吃喝不愁。”
“再不济,多赚一些,给你的父母再换一块上好的墓地,不就行了吗?”
诛心之言落下,刘宇眼神悲愤羞怒,下意识便要开口。
“等等。”一直晃着酒葫芦的曹生老爷子打断了刘宇,语气却古井无波,不露喜怒之态:
“你若现在去了,便是中了陈家的计。”
“他们就是要在这种时候,将你作为刘家后人的最后一丝尊严也彻底抹去。”
“同时,你现在气血翻腾,怒气攻心,一旦出手,必然破绽百出,肯定不是那陈家陈小亮的对手。”
“听为师一句,忍一时风平浪静。”
“看看为师在协会的境遇,不也照样吃好喝好吗?”
“麻烦和痛苦都是自己找来的,要看破啊……”
刘宇咬着牙,双手死死捏着窗户边缘处,以至于那木头开始斑斑开裂。
那充斥着血丝的眼神,恨不得要将陈小亮剥皮抽筋一样。
不料,那陈小亮见状,却是哈哈一笑:
“怎么,我说错了吗?”
“别人说虎父无犬子,可是到了你身上,似乎也就是个例外。
”
“你父亲活着的时候,尚且可说是一方高手,到了你这里,却成了烂泥扶不上墙!”
“我看,你还是撅起屁股被踹几脚,就这么装鸵鸟离开协会算了!”
“从此以后,协会的名册上,也再也不会留着你们刘家的名姓了。”
话音落,刘宇怒吼道:“陈小亮,你个混账东西,有种别走!”
我刚要开口,刘宇却将我推开,一脚踹开包厢的门,怒气冲冲地下了楼。
我看着已然断裂的木门,沉默不语。
曹生老爷子也未回头,仿佛也知道了结果,只是有些无奈地叹了口气。
片刻之后,刘宇已经来到了擂台上。
面对唱傩戏的陈小亮,刘宇手中却是出现了一枚打更锣。
顷刻间,随着那裴玉瑶喊出一声开始,刘宇便重重敲响打更锣,一阵高亢之音顿时笼罩整个擂台。
我顿时有些好奇。
在奶奶的手札当中,玄门百艺内也记载过打更人一脉。
这一脉最初就是司晨报晓,乃是夜间巡游,为百姓防火防盗的行当。
后来入了玄学,便有了以打更锣镇魂驱鬼的法师。
不过,打更人在历朝历代也几乎都算是官方行当了,所以修行的侧重点也有些特殊。
比起傩戏以戏腔开嗓,加之各种手段辅助,可驱鬼,可灭妖,可杀人的情况下,打更人的手段相当简单,便是以打更锣敲动特殊的韵律。
一般而言,便是震动妖孽魂魄,使其无法行凶。
只是……
我看着刘宇很快就开始落入下风之后,不由皱了皱眉,终于是忍不住看向了曹生老爷子:“爷爷,请
问……这陈家和刘宇是有什么仇怨吗?”
曹生老爷子叹了口气,却有些答非所问:“你先前第一次在李家别墅见到刘宇这孩子的时候,是不是看到他满身戾气,便想着他也是没有仁善之心的恶徒?”
我一愣,旋即点头。
曹生老爷子无奈道:
“刘宇的祖父,是我的师弟。”
“他们刘家,在我师弟那一批的时候,还是这苏城最具名声的家族。”
“刘家人丁单薄,我师弟只有一个儿子,到了刘宇这一代,也就只有他这一个孙子。”
“先前能够名声在外,靠的便是我师弟的家规,以及他们所学的打更人的手段。”
“毕竟,打更人的手段在于为他人趋吉避凶,自保能力反倒是差劲很多。”
“在我师弟那时候的世道,这样的人也堪称名士。”
“约莫……在三年前,苏城发生了一起水鬼杀人之案。”
“这水鬼杀人太多,已经成了白煞。”
“当时,协会之人无力抗衡,便想请我师弟出马。”
“只是,我师弟年老。”
“因此,最终出手的,便是刘宇的父母。”
“可未曾想……也不知是巧合还是怎样,刘宇的父母在水鬼之案中双双殒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