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懂事……”
“都十几岁的人了,我当年都已经跟着我爹到处行商了,他还这副天真灿漫模样。吃喝家里的,竟还敢拿家中与野兽相比,我看你是读书读傻了!”
“这世道,本来就是人吃人,不是你吃别人,就是别人吃你!咱们何家有今日的家底,就是我这般与人算计来的,你吃的喝的也是旁人的血肉,有能耐你吐出来!”
“你且记住,你姓何,可不姓姜。下次再说这种话,就滚出府去!”
何老爷本就心里有气,如今被何容瑾激出来,就愈发激烈了,骂着骂着,他还不解气,指着何夫人也骂了一通。
“还有你,好好的孩子教养成这般,帮着外人唾骂家里,真真是蠢货也!”
何老爷冷酷地骂完一通,就气鼓鼓地转身离去,连正院都不想进了。
他素来说话笑盈盈,极少发这种脾气,何夫人难得见他这般恼怒,心中既忐忑又难过。
眼看着他离去,再觑向何容瑾,她忍不住簌簌落泪,“阿瑾,你莫不是失心疯?怎敢这般跟你爹说话?”
何容瑾垂着头,“娘,你让丫鬟怂恿我去请姐姐来,又支开我,是早已跟爹他们串通一气?”
何夫人一噎:“……我也是为了你姐好……”
“沈公子才貌双全,姐姐与他伉俪情深,你为何非要拆散他们?什么为了她好,难道不是咱们府中需要踩着她讨好世子吗?”
“娘,姐姐也是你的孩子,你就不能疼疼她吗?”何容瑾想起先前姜映梨那些话,此时心中只觉得酸涩难耐。
“你怪我?”何夫人不敢置信,望向他,“你以为我是为了谁?我还不是为了你。咱们娘两个在何府过的什么日子?旁人看着我们光鲜亮丽,哪知这里头的心酸苦难。”
“你爹和你大哥有求于世子,自是会待你姐好。只要你姐入府,生下长子,不比跟着那瘸腿的沈公子强?你没见着她在沈家过的什么苦日子吗?”何夫人狡辩。
“那也是姐姐所求!”何容瑾高声反驳,他极少忤逆,此时却梗直脖子,他闭了闭眼,慢慢道,“如果我们的好日子需得牺牲姐姐,那我宁愿不过。”
“娘,我会努力让能过上好日子,别再找姐姐了。你那不是为她好,只是为了满足你自己的私欲而害她。”
“今日若非你捣乱,我何至于让你爹和阿轩都恼我,结果到了最后,就我是坏人……”
何夫人没成想连儿子都不体谅自己,刹那只觉天旋地转,栽头倒在地上。
“夫人……”
“娘……”
场面一度变得慌乱起来。
何府的事,姜映梨并不在意,她现在烦恼的是,沈隽意仿佛生气了。
自从离开了何府,他就敛了表情。
他走得很慢,脚步很稳当,精致完美的侧脸毫无表情。
姜映梨放缓脚步,偷偷觑着他,“沈隽意,我送你回书院吧?”
“不必。”
“那你饿不饿?咱们先寻个地方吃午饭吧!”
“不饿。”
“你不累吗?”
“不。”
好在沈隽意有问必答,就是语气毫无波动。
最后姜映梨有些耐不住这气氛,她素来不爱绕弯子,干脆直接问出口。
“沈隽意,你是不是生气了?”
沈隽意这回舍得回眸了,他面无表情地俯视着她:“难道我不该生气?”
姜映梨一噎,“……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
明明配合度满分。
沈隽意收回目光,继续慢吞吞走。
她要唱戏,他自当协助。
何况那种情况下,他不站在她这头,莫非还要去帮何家人?
姜映梨闹不明白他生气的点,就是对上他的目光,心里发虚,她亦步亦趋的跟在他身侧,讨好道:“沈隽意,你别生气了。我给你讲点好笑的事好不好?”
“我跟你说,何荣轩他好长一段时间怕是都不行了。”
她为何这般痛快地翻过,是因为何荣轩已经吃了教训。
她给何荣轩打的那一针的副作用就是不举。
闻言,沈隽意脚步一顿,这回他走得更快,再没看她一眼。
姜映梨:“……?”
她都表明自己就是因为有把握,才敢正面对上何荣轩的,怎么他看着反而更生气了。
不是,他到底闹哪门子的脾气啊!
明明今天吃委屈的是她耶!
可看到他抛下课业,踉踉跄跄地奔来何家帮她,她还依稀记得他急得手心都是冷汗。
所以,顿了顿,她还是认命地追上去。
沈隽意走了长长一段路,终于停下了脚步,转身进了一间铺子。
姜映梨抬头看了眼,是一间布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