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角亭中,凌夫人满意极了:
“这回不错,撑过了一盏茶。”
碧芳跟上,细数起这位姑娘的来历:
“这位青莲姑娘也是个命苦的。”
“祖上原本富过,她父亲后来捐官得了个差后,举家搬往任上。”
“路上仓促,就把她给落下了。”
“家人寻到她的时候,听说在窑子里呆了三日。名声臭了,是以虽生得如花美貌,却很难嫁。”
“家里不得已,便将她打发回老家来,本想随便找个无知村民配了。”
青莲姑娘进过窑子,这一点让凌夫人很难释怀:
“你们怎么找的人?”
碧芳迎着凌夫人克制的怒意而上:
“婢子想着她长得有几分肖想京都城里那位苏小姐,兴许能入了我们大爷的眼。”
她说着指引凌夫人往不远处瞧,两个人果然还纠缠在一处。
那位苏小姐显然不讨凌夫人欢心了,她冷哼了一声:
“这样的人,即便金儿瞧上了,也只配作妾。”
碧芳陪着笑:
“这位青莲姑娘啊,身份摆得极为端正,她自己同我们说的,也便是不计较名分,只盼能伺候咱们少爷。”
“她那父亲,大小也是个官身了,将来说不定还能帮衬我们少爷。”
堂堂金科榜眼,什么时候便需要一个捐官的乡绅提拔了?
凌夫人心里很不是滋味,但这便是眼下凌家的实情。
流落新乡,头上又顶着惊天大案,风声犹在耳畔,但凡是有名望些的人家,谁愿意把女儿往凌家送呀。
“婢子寻思着,咱们少爷人才品貌俱佳,眼下未必就要娶位正妻,先纳上个妾,以全香火之需,且将那正妻的位子空着,虚位以待,说不定将来还能有更好的造化。”
相伴了多年,碧芳姑姑极受凌夫人器重,察言观色的本事也比一般丫头片子们高上不少,她说的话在凌夫人格外受用。
既要续香火,眼见偏又高,凌夫人饱尝了为儿子择妻的艰难困苦,如今突然换个思路,发现柳暗花明又一村。
有些家底,又不求位份的青莲姑娘,值得凌夫人三思。
凌夫人对儿子心存希翼,便觉得有理:
“就依你这个法子吧,先娶个妾室,横竖那些个村姑啊,也确实都入不了我儿的眼。”
凌夫人接纳青莲姑娘,实属无奈。
凌洒金他纳妾,便纯属巧合。
“贵人呐是天底下最俊的人,青莲这辈子都没有见过那般俊的人。尤其是他那一双眼睛,美得让人根本移不开目。”
青莲说这话的时候正对上凌县官的眼,于是便更加移不开眼了:
“公子,妾瞧着,公子的眉目怎么,怎么同那贵人的眉目,有几分相似呢?”
以颜色论,在新乡地界上,青莲姑娘的容貌已属中上乘。
能够让她惊为天人的容色,应当不属于新乡小县。
“你说的那人,她在何处?”
洒金心头一惊,表现在行动上,他整个人欺近,扶住了青莲姑娘两侧胳膊,因为用力过重,甚至让人家姑娘觉出了疼。
围观的人心头一荡,碧芳窃喜:
“夫人,你看,光天化日就这般拉扯,这回看样子有戏。”
凌夫人捏紧了帕子,也觉得孙子在望。
这边青莲姑娘尚在回味,究竟是发生了什么,让矜贵自持的榜眼郎一下子便失却了风度。
无疑,凌洒金是青莲姑娘相亲几载,遇见的最好的人,她不想与他错过,于是把心一横,大着胆子回握了郎君宽厚的手:
“郎君莫急,待妾想一想。”
她并非是要想一想该如何说,而是要思虑一番,究竟要不要说。
青莲认识那贵人时,身在勾栏里。
新乡首富瘸子李,出了三百两银子,买黄花姑娘的初夜。
万花丛中穿过,他看中了赤足起舞的青莲姑娘。
急不可耐,就地便要与她洞房。
青莲姑娘吓得,崴了脚。
有人经过,劝她:
“舞步莫停,便仍有生机。”
莫四娘抬头,只瞧见青衫公子离去的背影。
他很瘦,却很挺拔。
他不知道同那瘸子李说了什么,后者亦步亦趋地跟上了,便再没有提要她初夜之事。
后来听说,青衫公子替她给瘸子李跳了支舞,抵了那三百银。
她那时天真,张口便问:
“什么舞,值当三百银。”
老鸨一脸意味深长,压低了声音道:
“脱衣服的那种。”
青莲吓得自个捂了嘴,压低声音问:
“可那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