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男子闯进了他的院子,彻底打断了他的进餐。
钟秋藏依言行礼,才知道那是肃王。
当今皇帝的老来子,大雍天下最可能的承继者。
钟秋藏隐于这乱巷中,不谋生计,不立功业,并不关心这天下大任最终会交托于谁人的手里,因此他虽然碍着身份不得不对其卑躬屈膝,但打心眼里,他并没有将来人放在心上。
直挺挺的大男人,哪有隔壁急了会跳脚的小丫头有趣。
钟秋藏是个匠人,所做所为虽是小事,却是关乎千秋万代之事。一朝一党之争,于他而言,是短暂的过眼云烟。
钟秋藏当然听说过肃王,他正得势,有着太多太多的美名和头衔了,
便同当年的晋王,建王,没有什么两样。
钟秋藏以此推论,皇子们在乎之事,应该大同小异,说白了,便是那金灿灿的皇位。
却没想到,眼前这个出奇俊逸的年轻人,竟然一句话便说到了他的心底,钟秋藏牙缝里的肉丝瞬时便不卡了。
换言之,他神思骤转,已经顾不上牙缝里的老肉了。
短暂的惊愕后,钟秋藏告诫自己,这不过是肃王武瑛玖为达目的刻意说出的恭维之词。
他略略抬了老眼,淡泊道:
“肃王殿下错看了,老朽行将就木之人,没有这样宏达的抱负。”
肃王笑了一声,不置可否,竟然屈尊在钟秋藏对面的跛脚板凳上坐了下来,他时不时望向餐食的眼眸一度让钟家父子错愕:
宫里的山珍海味殿下是吃腻了吗,竟然瞧上了钟秋藏的剩菜。
钟远道不上道,肃王便自己开口讨要起餐具:
“本王正好尚未用餐。”
如此,钟远道不得不硬着头皮招架:
“臣这就命人去采买、准备。”
肃王殿下金尊玉贵,钟远道怎么可能让他吃自己老爹的残羹冷炙。
可肃王摆了摆手,存心要与钟秋藏同食:
“不必麻烦,本王陪钟老一道用些。”
肃王武瑛玖的眼神便只盯着桌面上那盘惨遭钟秋藏嫌弃的肉,钟老看着他情有独钟的眼神,下意识地把那盘肉挪到了肃王殿下的眼前:
“肃王殿下若不嫌弃,老朽这里还有酒,是隔壁凌姑娘亲手酿的青梅酒。”
肃王的眼眸蓄了正中下怀的满满笑意:
“如此,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