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该来的都会来的。
从凌洒金抖露凌三川的存在后,凌照水日日忐忑担忧的事情,
还如期是发生了。
与王府门口的仓促相比,凌姑娘面对肃王武瑛玖这个问题,显然更有准备。
她闻够了他身上肆意浓厚的酒气,偏头躲过他若有似无却久久流连的亲吻,她既不承认也不否认,平静无波道:
“肃王殿下,世间美人如同美酒,越品自是越醇厚,但照水不是美酒,照水身上同心里一样,都只有糟粕。”
“在照水身上深挖凿坑,只会令殿下越来越失望。”
她似乎习惯了自贬,可他早就不耐烦听了:
“糟粕吗?”
他的气息流连在凌照水的咽喉间,在重重吻上她的那一刻,他咬牙切齿地将嗓音咬进血肉里:
“但凭凌姑娘作践自己,本王便是这般下贱,本王就喜欢糟粕。”
七年了,肃王府豢养过美人无数,或才情无限,或洁白纯粹,或明媚妖艳,或温柔小意,她们自是各有各的千秋,也无一例外均愿意承欢在大雍肃王的羽翼下。
可是,肃王没有办法接纳她们,真心不能,假意也不可,肃王武瑛玖苦苦寻找的温柔乡,便只有眼前这个糟粕地。
来来往往的人何其多,他却独独将那个最虚伪、最寡情、最决绝的记在了心里。
他同情她的际遇,他尊重她的信仰与选择,无论她遭遇过怎样的磨难,他从未看轻过她分毫。
可是,若是她,自己作践自己呢?
若她灵魂中不是高贵,骨子里便只有轻贱呢?
若沉沦和沉醉只是她对待生活的惯常态度呢?
肃王派去新乡的手下日前传回了消息和物件,他们探知凌小公子的情报中有一句话深深刺痛了肃王武瑛玖:
那便是,凌三川长得并不像他的父亲凌洒金,反而很像他的姑姑凌照水。
听闻凌姑娘到了新乡后,日日流连在酒肆茶坊里,卖过笑,卖过唱,夜夜起舞,赚尽了银钱,亦欠下无数风流账。
肃王武瑛玖回想侯府那一夜凌洒金的孤勇和凌照水的挣扎,心念一转,便得出了结论:
在他发疯般找寻她想念她的日日夜夜里,原来她,真的像当初说过的那样,将自己忘在了脑后。
他视她为生命中的执念,而她却只把他当做春宵一刻的过客。
他不明白:
“三百金还不够你挥霍吗?”
“你不是说脱离云韶宫后,你便打定主意不起舞了吗?”
“凌三川是你与人苟合生下的私生子,对不对?”
肃王武瑛玖打定了主意,今日要将这个女人所有的伪装撕碎。
他相信自己的感知,眼前的女人就是哝哝。
他不想再试探,他要她偿还他无尽无望的等待,热烈却卑微的爱恋,以及痛彻心扉的无力与绝望。
立时,马上
因着肃王武瑛玖的这般心境,凌姑娘感受到一冷一热。
冷的是身上纱幔无声划落,热的是肃王武瑛玖层层逼近。
她几乎抑制不住本能,想与他同归于尽。
然而,暴风与骤雨却没有持续降临。
须臾之后,肃王武瑛玖停下了所有的动作,徒留两只手虚搭在凌照水的肩头。
苦苦纠缠下肃王武瑛玖确认了一件事,他觉得难以置信,遂又埋首凌姑娘颈上,闻了许久,仍是徒劳无获,方才喃喃道:
“你有了别的男人,便连身上的气味都变了吗?”
凌照水知晓他心中的介意,立马顺着他的猜忌,骑驴下坡:
“照水不知道肃王殿下找寻的是什么人,但照水可以很肯定地告诉殿下,照水不是她。”
凌照水当不是哝哝,哝哝姑娘身带梅香,而凌姑娘身上只有酒气。
不过自有那臭味相投之人愿意闻,一二再,再而三,直到他所有的笃信重新变成了疑云:
“你当真不是她?”
哝哝卖身得来的三百金,足够她一生富足,自是不用再去卖笑。
哝哝虽然出身不好,但她头脑清醒,她说过,孩子都是负担,她每一次承欢后都会迫不及待地喝下大碗的避子汤。
她不要他的子嗣,理应也不会生下别人的。
这么多年,肃王武瑛玖在大雍境内各地开设了收容所无数,他令手下找寻那些家境贫寒、无依无靠、与哝哝年龄相仿的女人,将她们带到肃王府。
他不识哝哝的面目,但他记得她身上若有似无的梅香。
七年的时光里,肃王武瑛玖闻香识美人无数,却再也没有找闻见过那缕沁鼻芬芳的梅香,他一度丧失了希望,以为有生之年,不会再遇见他的哝哝了。
直到,平远侯府外,肃王武瑛玖听到了凌姑娘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