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事,表面上看,已然过去。
但实则,树欲静而风不止。
“小姐,出事了。”
碧玉一路小跑进屋,把乍暖还寒的初春凉气一并带进了屋。
“又打了?”
这些日子,凌照水已然习惯了平远侯府三天一小闹,五天一大闹。
荣安县主的脾性全表现在翰林编修青一时红一时的脸面上。
好在,和离之事,已经不大有人提了。
这阵风波眼看着便要过去了,却听碧玉说:
“慧妃刚下了旨意,令平远侯府不可枉废人伦,命平远侯将三川公子速速接来京都城,一应教习,遵照侯府嫡孙的规制,并特许其入国子监,为皇孙伴读。”
该来的终归要来,凌照水早知道肃王武瑛玖对这件事还存有疑惑,却不想他日理万机之时,还有暇在此等小事上分心。
因为邓阎帷被惩处一事,天家兄弟不睦几乎已经跃然明面上。
因为云韶宫关停一事,御史台的奏本把肃王武瑛玖架在了风口浪尖上。
又因为肃王当众拒绝了与北宸国王的和亲请求,近来礼部和兵部都没少找肃王的麻烦。
如此推论,肃王武瑛玖本应是焦头烂额无疑。
不过从慧妃颁下的这道旨意来看,肃王殿下似乎还游刃有余,他日理万机之余还能想起平远侯府那些上不了台面的琐事。
“小姐,三川公子真的要被接来京都城吗?”
碧玉急归急,神色中却难掩欣喜,不住地拿眼神打探着自家小姐,似乎怕她因此恼怒,不住地说和道:
“小姐,依婢子看,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
凌照水眯着眼睛愿闻其理,便听碧玉分析道:
“大爷酒后疏忽把三川公子之事捅了出来,虽一时惹恼了侯府,但往长远来看,咱们一家子总是团团圆圆的好。”
“如今慧妃娘娘为此事说和,三川公子便不用再藏着掖着了。想来侯府再恼,看在慧妃娘娘的面子上,也不会太过为难咱们三川公子。”
“慧妃娘娘知道咱们三川公子处境尴尬,还特令其入国子监伴皇子读书,这样一来,三川公子便不用日日在侯府看嫡母的脸色。”
碧玉想到荣安县主李红荼那一言不合就上手的脾气,不觉深深为凌三川捏了一把汗。
凌照水听到这里,插了一句嘴:
“慧妃高居深宫,闻事难尽周祥,为何如此体恤、处处为凌三川一个素未谋面的小儿打算?”
慧妃爱护荣安县主,对平远侯府亦多照拂,下的旨意明面上看也是为了平息平远侯府近日的乱象。
让凌照水看不明白的是,这旨意从头至尾,似乎处处都在为凌三川着想,竟全无偏袒维护平远侯府和荣安县主之意。
凌照水想不明白,碧玉倒是看明白了,只见她一脸虔诚道:
“慧妃娘娘母仪天下,自然是宽德无量、体恤入微。”
“婢子这就去烧香,保佑三川公子一路平平安安,祈愿慧妃娘娘凤体安康万事顺遂。”
凡事若与神佛挂上点干系,那便不需要多余的解释了。
碧玉这般感念,实则是外人听到慧妃懿旨时最正常不过的解读。
慧妃娘娘以其宽宏,化解了平远侯府的内乱,街头巷尾都在歌颂其善德之际,凌照水却为自己和凌三川的前途和命运担忧。
她脑中浮现出肃王武瑛玖英明睿智、了然于心的神色,内心一凛,更加笃定:
慧妃的意思,实则便是肃王武瑛玖的意思。
只有肃王,眼里才会有凌三川这个素未谋面的黄毛小子。
她思及此,不由有些气结,赌气道:
“不用这么麻烦,活着的人不用烧香祈愿,有什么祝愿,当面说就行。菩萨事忙,有时候难免会错意,惹出什么乌龙,便不美了。”
凌照水开了口,碧玉迈了一半的腿伸也不是,退也不成,好在自家小姐适时给了她一个台阶下,岔开话题道:
“碧玉,你觉得新乡怎么样?”
凌洒金就任新乡多年,她们乔居多年,几乎已经把新乡当做了家。
凌照水才提到新乡,碧玉的眼眶便红了:
“婢子想念新乡,更想念三川公子。”
凌洒金迁任翰林编修,原本计划是要带凌三川同行的,却被凌照水制止了。
“三川的存在,对兄长的官途和婚约不利。”
凌照水用一句话概论了凌三川的将来,使其不得随亲长的车驾同赴京都。
“婢子还记得我们出发那天,三川公子追着车驾一直跑,他那么小个人,愣是把看顾他的仆从全都甩在了后头。”
凌照水当然也记得那一天的情形,任凭凌洒金如何劝,任凭碧玉如何哭,任凭凌三川摔了几回,她也没有让车驾停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