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感觉……派蒙似乎对眼前的人有敌意呢。
就像是方才,比往常更着急地寻觅宝藏……探索各处,与其说是害怕自己拿到的少了,利益被分走。
……她在害怕什么吗?
害怕【敌人】本身还是……
害怕对方改变了什么?
“你这胆子比团雀还小。”金发少年的语气里带着某种熟稔于心的笑意,调侃自己的旅伴。
“能让派蒙躲在你身后吗?她很害怕这种东西。”
“好啊。”
虞容语气轻快,见白色飞行物忐忑不安地望着周围聚拢过来的鬼火……她眯眼笑笑,弹指招来不少萤火虫。
腐草萤火被有意聚拢在一起,微弱的光芒织成光芒大盛的披帛,朝着圣女围过去。
虞容抬了抬手指,它们便只能有些失落地,将派蒙围绕起来,把派蒙周身的位置都照亮。不过在发现派蒙斗篷上的星河后,它们也相当快乐地把不会发光的同类包围了起来。
虞容没有再理会派蒙,毕竟这小家伙的担心也挺有道理的。
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伤了空就不好。
不过空和派蒙在这里里外外翻箱倒柜她也没说什么,拿了主人家的东西总得帮忙办事吧。
……说起来,重云那边怎么样了?
她想到重云,又望了一眼星空。
……时间,似乎过得格外快?
再去看,这院子里除了自己,哪儿还有别人。
不对……有很多人,挨挨挤挤过来了。
她早就想问了,为什么个房间……屋檐下都摆满了竹子制成的框、篓子之类的东西……屋檐下,伙房便,挨挨挤挤都堆满了。
要拿去买的话,上面的眼洞太大,做工也太粗糙了……只能简单粗暴地归于是女主人的消遣了。
人呢?
光亮干净的窗户纸上影影绰绰晃着人的影子,她像是被人退了一把,放轻了布子,纸上倒映出的影子……
是一个经纬稀疏的竹篓子。
篓子全身上下都是空隙,全身上下都是眼睛。
压抑住呼吸,因为兴奋而扩散开的瞳孔,鼓胀的眼睛……布满了血丝的眼睛,眼珠从正中移到了眼角。
无数只眼珠子像是在豆荚盒里的珠子一般,一齐拐到一侧,斜眼看着她。
全都没有眨。
仿佛要迫不及待记清她所有的细节一般,密密麻麻挨挨挤挤的眼睛,像是淤积在根系的蛙卵,或是在阴暗角落里丛生的眼睛。
她在这样的目光下,竟然感觉到了窒息。
想要尖叫,想要求救——可声音却被吞没撕碎。
……那不是虞容的情绪。
又有一种突然的气息,滚烫而炽烈,如同燎原大火,将蔓延到指尖的寒意都驱散了。
她剧烈地咳了起来,再睁开眼,就嗅见清寒的香气,像是白芷,或者某种药材……熟悉又安心的气味。
“……醒了。有没有觉得不舒服,想吐吗?嗯……你还记得我吗?”
是重云。
虞容尝到嘴里的腥味,瞥见他在自己面前晃的手腕,细瘦结实,好似梅枝,只是带着个牙印……看着小巧,是个女孩的。
“我感觉嘴里好酸。”
酸死了。心情陡然降到了极点。
她被裹在被子里,哼哼唧唧地抱怨着,又走了神。她恨不得把重云身上的衣袍都扒个干净,从头发丝到指甲盖都看看,有没有旁的记好。
但想着不祸害人家吧,心里的独占欲又烧得她难挨,最终只是抱着被子默默背过身去,肚子里的疑问都没问的性质了。
虞容已经在设想自己独自一人四处游历的情景了。
否则独占欲作祟,她觉得自己会把重云吃掉。她又实在喜欢他,不想祸害他。
她感觉有人隔着被子拍了拍她的肩膀。
“漱漱口。”
“……”
虞容抱着被子,沉默地盯着重云。
重云被她盯得不太自在,却也不像之前那样,目光相撞都会红了耳垂。
“还是不太舒服吗?”
他用手背去试她额上的温度,末了松了一口气,关切地看着她。
“我来寻你,见荧火都朝着林子里去了,跟过来看,就瞧见你抱着树哭个不停……”
虞容耷拉下去的嘴角,抽了一下,她困惑地抬眼去看重云。
“滕兄说,兴许是误食了山中的菌子……我便想帮你催吐……你,你却……”
狠狠咬了一口。
好在虞容尝到血味,便不再加大力道了,只是吸吮……可如果是饿了。
重云瞧见远处不少跟着萤火过来看热闹的人,笑容微妙的滕一,神情莫名的金发旅人还有……努力解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