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类的了吧。”
那语气怪逗趣儿的,偏偏她表情一本正经,只有抬起眼睫时,才能看见那双眼里清浅的笑意。
“怪不得,听着你说话感觉又有些像天衡山那一带的人,我还纳闷呢。”有人顺势接话,她也有问有答。有捧哏的人,话头很自然而然地又被带偏了,等到问到有没有心上人,订没订过婚,打算什么时候……
阮佳精心雕琢的微笑面具才有了一丝裂隙。
要命。
【要是你说,你们公司负责NPC文本填充的人没被催过婚,我是不信的】
[欸……诶嘿]
被这一群人围在里面,阮佳又梦回新春拜年,不知所措地坐在小马扎上,被一群或是熟悉或是陌生的七大姑八大姨,带着和蔼亲切的笑的人围在中间。
“哎,长这么大了,成大姑娘了。”
“对喽?现在找什么工作啊”
“啧啧……”
类似这种让人极度不爽又毫无办法的话。
好在一声吆喝及时转移了他们的注意力。
迎神送亲的队伍来了。
远方传来的乐器声越来越响,迎神的队伍从里头出发,浩浩荡荡一行人如长龙一般向着海边的方向走过去。
最前头的按照惯例是拿着长号的,边上各随行这一个摇铃敲锣的,紧随其后的则是用手把着海螺制成的哨子,呜呜咽咽地吹着,没有音调的变化,但气息的起伏像是在模仿远古的鲸歌,或者是潮汐的涌动。
迎神的轿子就在队伍的中间,说是迎神,其实是用来献给魔神的祭台。
璃月的绝云记闻一书中,曾经提及过一个故事。据记载约莫是魔神战争或是稍微往前的日子。为了在战火下寻求庇护,以及维持渔业生产一整年的风调雨顺,每到迎神日,他们都会选出村中的妙龄少女作为新娘,也作为祭品献给海之魔神。
据说海之魔神以威严的青年形象示人,他乘着车架,端坐在巨大的砗磲贝之间,每到迎神日,村人奉上珍珠和新娘,他便会带着供奉回到幽邃阴暗的海底。
虽然也有因为送下去的少女冒犯了他,让海之魔神勃然大怒淹没了一整个村落的说法……但毕竟年代过于古老,资料文献大多也是道听途说,甚至只是一些人的臆想,并不可靠。
更何况岩王帝君荡涤四方,如今璃月受他庇佑,免于纷扰,又有众位仙家相护,也没什么可以担心的。
这也只不过,作为一个表演项目一直保留了下来。
阮佳看着轿子近了,才发现轿子四角各有两人,腰间系着红布条的男人扛着轿子,身旁各有一位手持花环的女孩,约摸十岁出头的样子,手上的花环是由珊瑚和贝壳一齐编织成声音的。
风一过,刷啦啦地响,被打磨过的贝壳像是树叶一样,声音非常悦耳,清脆。粉红色的扇贝点缀在白色贝壳为底的花环上,便如同搭在白沙滩上的,少女纤细又泛着淡粉色的指甲一般,分外动人。
阮佳只觉得眼前这个场景,有些眼熟……
她倒不是为轿子上那个端坐的假人而惊奇,只是觉得这贝壳花环有些熟悉……
似乎在哪里见过……
她的目光扫过孩子纯净的笑脸,还有轿子周围装饰的,如同水母一般荡漾开的飘带……
水母?
……是了。
阮佳这才突然意识到,这莫名的熟悉之感是从哪里来的了。
她还在游戏内的时候……就在稻妻海祈岛附近,有一具鲸鱼的尸骸,她的人类朋友为鲸鱼献上的,就是这样的花环。
是巧合吗?
她拧起眉头,只觉得一些事情细细想来,怪异得过分了。
正在这时,阮佳听到一道声音,那声音不疾不徐,如同涟漪一般绽开。
那声音空灵又遥远,仿佛从另一个世界传来。
“……巫女……”
她下意识去看,蒙在轿子上假人脸上的头纱被一阵风吹下,如同坠进水里揽月的水母一般,轻盈地飘下来,恰好落在她的头上。
头纱按理说,顶多只会有假人身上的稻草味,和供奉时染上的香味。
可与想象不同。
这头纱轻盈得过分,明明很单薄,却像是一层浸了水的纸,将她的呼吸禁锢在其中,鼻尖充斥的都是馥郁的香气。
那不是海水的气味,也不是龙涎香的味道。
是蛇香。
丝丝缕缕的香气将她的眼睛温柔地缠裹住,如同攀援而上的银白色雪蟒,吞吐着濡湿的蛇信子,香气都是潮湿而冰冷的。
阮佳自从身体里种植了蛊虫之后,很少这么难受过了。
她被这香气熏得神志不清,仰起头急促地呼吸着,眯起的眼透过在光里朦胧得像雾一样的面纱……
她看到的画面如同被漩涡聚起来的颜料一般,渐渐凝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