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氏本就是个有点拎不清的性子,凡事也都只能看到面前的蝇头小利,从来不思索后果。
如今听见柳氏这样一说,瞬间方才那点硬骨头全部都烟消云散,甚至还有点腿软,吓得一把抓住柳氏的胳膊:“大嫂,大嫂你别吓我,我是看到别人都在偷偷摸摸这么做,所以我才想着放点钱,这样也好将来给我儿攒点……”
“侯府什么时候穷酸到还需要你给时琛攒钱了!”
柳氏一把甩开她的手:“倘若这件事有朝一日东窗事发,你想没想过时琛还怎么做人?”
“什么怎么做人,时间不都能让事情过去吗。”田氏仍旧想的那么简单。
柳氏如今已经不想再同她说什么了。
见田氏这会求知若渴的眼神,宋璃叹了口气,颇为耐心对她道:“时琛本来就被人算计着给花魁花了钱,在坊间如今落得个荒唐名声,这次能够等时间,是因为咱们已经传出去风声,说那绿珠也是没落官眷,且到时候时琛要武举的。”
“可是二婶您是时琛的亲生母亲,倘若做出来这样的糊涂事,让时琛日后应该怎么办?本来就名声不好,又多了个放印子钱的母亲,他这样的孩子,朝廷敢用吗?”
似乎是看出来田氏想要反驳,宋璃紧接着又补充了一句。
“毕竟二婶您也是知道的,咱们朝廷从来不缺有能力者,时琛虽是个好孩子,前途无量,可焉知人外有人的道理,您敢用时琛的前途去赌?早知道,您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
是啊,也就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啊,她怎么能够用这种糊涂事,去赌她儿子的未来?
田氏顿时感觉自己的四肢百骸都冰冷了起来,嘴唇上面的血色瞬间褪去。
“我原本不是这样想的,我没想到还会影响到我儿子,大嫂,璃儿,你们快点帮我想想办法啊,如果被朝廷发现了,咱们侯府不是也遭殃了吗?”
想起她方才那个猖狂的样子柳氏就不想管,见她如今知道害怕,反而来求她了,柳氏直接冷哼一声道。
“关侯府什么事,反正只要分家了,无论二房做了什么都无法连累到侯府。”
“或者说,我和母亲做个公正的人,直接去将此事告诉京兆府尹大义灭亲,到时候也能够落一个家风严谨的名声。”
宋璃声音幽幽。
“只不过到时候只怕田家女儿做出了这样的事情,会连累的田家名声不好,届时那些还没嫁出去的女儿日后更是不知道应当留在家里做老姑娘,还是等着去给人家做填房继室。”
简直就是一条鱼腥了一锅汤。
田氏显然没有想到宋璃会这样说。
更加没有想到柳氏竟然也是一脸无情的默许了宋璃的想法,瞬间便有一种天塌了的感觉,连哭都哭不出来,只哆哆嗦嗦的说。
“怎么能这样,你们怎么能够这样,我现在不要利息了,让人将我拿出去的钱全部都收回来,我不要利息了还不行。”
她哭着道:“大嫂,璃儿,你们两个可不能不管我啊,你们知道的,我从来都是个糊涂的,从前也不应该妄想同璃儿争抢掌家权,如今我知道我就是个闯祸的糊涂蛋,你们要是不帮我的话我了真就没有办法了啊。”
田氏不顾形象的嚎啕大哭。
宋璃也绝对不是心硬之人,见到她已经知道害怕了,直接就道:“那就快点让人去办,不能暴力催收,只告诉他们如果能够在半个月内还清这些钱的话,那就不要利息了,千万不要说以后都不打算要利息,这样才能够尽快的将钱给收回来。”
宋璃说着,田氏头一点一点的记着,等到宋璃说完,也不敢继续在柳氏这里留着,赶紧出门去让田嬷嬷办事。
看着这个糊涂的弟妹,柳氏只觉前所未有的心累,往贵妃榻上一歪,揉着额头:“我从前只当她或许没有别人那么聪明,如今一起生活了十几年才知道,原来田氏这就是蠢。”
可偏偏这样一个蠢货就是命好。
不说周陵这些年从来没有一个通房妾室,对她也是百呼百应。
就说田氏那个娘家,这么多年也从来不少给她操心。
这次估计实在是操心累了才只给拿了这些钱,否则以后擦屁股的日子多着呢。
宋璃十分贴心的过去给柳氏揉着额头:“母亲莫要头疼,今日发生这事也未免不是好事一桩。”
“嗯?”
“一个事杜绝了二婶以后再去铺子上支账,另外一个则是杜绝了她的侥幸心思,以为偷偷放印子钱是没错的。”
周家家风当真很好,从来都只是做正经生意,从来不像是其他勋贵家庭,还做一些腌臜生意。
这点比起那后来才发际起来的王家不知要好了多少。
宋璃轻轻叹了口气,深知只要家里人拎得清,那总能够小心使得万年船,让家族屹立不倒。
“你说的也是,也但愿她这次能够长点记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