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月算是服了。
秦女帝挥了挥手，守在附近的宫女太监屈膝退至远处，御前太监躬身劝道，“陛下万岁之躯，遣退众人，恐怕不妥。陛下与小殿下尽管叙谈体己话，当奴才不存在便是。”
秦女帝嘴角拉平，下巴微微翘起，神色懒怠的看向御前太监，“常路，你自建国起便跟着朕了吧。”
御前太监赔笑道，“是，今已有二十一载。”
“已经过了这么久了啊。”秦女帝颇为伤感的说道，“遥想当年，乱世艰难，食不果腹，人如草芥。朕还因此失去了一个孩子。”
传闻在一统乾国之前，秦女帝身怀龙嗣，西北起义称王，当日雷鸣滚滚，久旱逢甘露，天象大吉。
路过的道人称异相生于腹中龙嗣，是祥瑞白虎投生，只可惜龙嗣并未顺利降世，秦女帝……诞下死婴。
这是秦女帝的禁忌。
“奴才失言，陛下节哀。”御前太监惶恐的跪地道错，一巴掌实打实的扇在自己脸上，不断的道错。
“朕的太阴也长大了。” 秦女帝追忆的目光倏然落在项月身上，再次挥退御前太监，御前太监不敢呛声再触逆鳞，捂着红肿的脸颊退至远处。
御前太监是距离秦女帝最近的职位，最得皇帝宠信，掌握最多宫中秘辛，他今日自罚掌嘴，只因为提起了……一个孩子？
“想什么呢？太阴和朕继续下下棋。”秦女帝屈起手指叩了叩棋盘唤醒沉思的项月，拢起棋盘上的黑子放入棋盒，随口道，“太阴陪朕下棋累了吧，朕不如添点彩头？”
“什么彩头？”项月希望是能让她明白现状的彩头。
秦女帝伸手抚在脸侧，“朕的位置，太阴也想要吗？”
“不想。”项月毫不迟疑的说道。
“为何不想要。”秦女帝道，“天下人都想要这个位置。”
项月道，“陛下，君臣有别。”
秦女帝勉强退而求其次道，“那，太阴想要什么，都可以随便提。”
项月想起秦女帝那人菜瘾又大的棋艺，不禁翻了白眼，这跟白送有什么区别。
画大饼大概是所有上位者的通病，皇帝也不例外。嘴上说得好听，起义一路艰难走到今天的位置，秦女帝屁股底下的位置，她真会愿意给吗？才怪哦。
第一局，秦女帝败。项月让她随便讲讲趣闻轶事，什么都行，秦女帝也就随心所欲的讲起了故事。
众所周知，白送的质量一般不怎么好，秦女帝的故事颇有水分，以及……艺术添加。
“从前有一个小姑娘，喜欢上了俊俏小公子，多年后，小姑娘长成了大姑娘，小公子一如当年旧时模样，未变分毫。”
项月想着这大概是个形容词，多年过去，性情仍与初见时一样吧。
第二局，项月胜。
“世态炎凉，天道不公，百姓遭难，姑娘困于囹圄，公子为救姑娘成为了大将军，两人抛下一切远走高飞。”
项月一边下棋一边道，“然后他们过上了幸福的生活？”
秦女帝哑然失笑，“人生顺遂，那是话本里才会出现的故事。”
项月撇了撇嘴，“你这就是话本啊，不会还是悲剧结尾吧？”
第三局，秦女帝败。
“姑娘与公子终于举起了叛旗，越来越多的有识之士加入，叛军的队伍逐渐壮大，队伍里出现了不同的声音，初衷变了，姑娘被权利裹挟，公子还记得旧时承诺，带着姑娘的真心离开了。”
项月听着总觉得有些不对劲，但又想不出哪里不对劲，干脆将疑问抛到脑后，权当听说书人讲故事了。
第四局，项月险胜。
“后来，他病了，大姑娘决意为他寻找灵药，大姑娘找到了，他的病好了，大姑娘死了。”
“死了？怎么死了？”项月听故事听得正入神，一不小心下错了一步棋，一步错步步错，满盘皆输。
“你猜？”秦女帝毫不客气得将胜利揽入麾下，“朕赢了。”
项月看了眼棋盘，已是无力回天，干脆丢下棋子，好奇的问道，“他才病好，大姑娘就这么死了？然后呢？”
“我怎么知道，这只是故事。”秦女帝笑道，“轮到你了，太阴。”
项月一脸懵逼，“轮到我什么？”
“朕向你吐露了这么多秘密，太阴输了，当然也要履行赌约。”
秦女帝一脸惊诧的捂住嘴，“不会吧不会吧，我家太阴竟然想要白嫖？”
这水分颇多的故事是秘密吗？是吗！我怎么不信呢？我年纪小你不要骗我，上位者果然都是骗子，套路！这一切都是套路！
项月眸光一转，刻意压低声线，“我要说的事，你千万不要害怕。”
像极了某些鬼故事的开场白，秦女帝也被挑起了情绪，饶有兴致道，“朕是皇帝，朕不会怕。”
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