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先生恭恭敬敬地一礼道:“请世子夫人告知。”
“刘先生,我是方家人。”方紫岚微微一笑道:“你要与我买消息,可是要付代价的。”
刘先生怔愣片刻,随即反应了过来,“世子夫人是说……”
“那日在公堂之外,我见刘先生伤得不轻。”方紫岚意味深长道:“被那么多刺客团团围住,竟还能有命在,也不知是运气好,还是旁的什么。”
“那日幸亏有夏侯将军,她及时出手,我才能有命在。”刘先生匆匆分辩了一句,却听方紫岚笑出了声,“我尚未说什么,刘先生这般着急作甚?”
刘先生张了张口,不待说什么,又听方紫岚道:“说来也巧,夏侯将军出手之前,我眼见刘先生推开了其中一个刺客……”
“世子夫人,你到底想说什么?”刘先生忍不住打断了方紫岚的话,她仍是笑,“我只是好奇,刘先生兵器在手,遇上刺客却无作为,像是早就知道夏侯将军会出手似的。”
“公堂之外尚有无辜百姓,我岂能轻易亮兵器?”刘先生辩解的声音越来越低,是明显的底气不足。
于是方紫岚索性道:“刘先生,你知道我想问什么,只要你肯说,我便告诉你霍春儿女侠是生是死。”
“我不知道。”刘先生梗着脖子,一副宁死不屈的模样。
方紫岚若有所思,“既然如此,打扰了,告辞。”
她说罢转身便走,却被刘先生喊住了,“世子夫人,春儿她……”
“我不知道。”方紫岚停住脚步,但没有回头,“霍春儿女侠是生是死,我不知道。”
“你……”刘先生神情一滞,正欲上前,就被燃烛大师拦住了,“阿弥陀佛,世子夫人是在诓你我。”
“彼此彼此。”方紫岚侧了侧身,看向燃烛大师道:“都说出家人不打诳语,然而依我看,大师是惯犯了。”
“阿弥陀佛,罪过罪过。”燃烛大师双手合十,一字一句道:“世子夫人,以谎试谎,永远真不了。”
方紫岚浑不在意,“若是谎,我就把它变成真的,大师觉得可好?”
燃烛大师面色一变,“世子夫人,你究竟要做什么?”
“五大府的主事们要舍尾求生,岭南五家人想祸水东引。”方紫岚敛了神色,沉声道:“我都可以成全他们。”
“你说什么?”燃烛大师不敢置信地望着方紫岚,却见她冷冷一笑,“横竖不过狗咬狗罢了,最后咬死哪条,有何干系?”
大祭司淡声道:“慕容清有天命预言在身,故而汨罗皇室对他颇为忌惮。可若阴阳家覆灭,天下还有谁会相信天命预言?他为数不多的价值,都会随之而去。你,也只有死路一条。”
闻言方紫岚轻笑出声,“大祭司便是用这番话,打动了慕容清?”
大祭司神情一凛,却听方紫岚小声嘀咕了一句,“到底是小孩子,当真是好骗。”
“你……”大祭司双唇紧抿,方紫岚敛了笑,认真道:“我从来不认为人的价值,建立在什么所谓的天命预言之上。若是如此,没有天命预言在身之人,普天之下万千大众,便不配活了吗?”
她顿了一顿,神情冷了几分,“大祭司的天命预言,或许为真。但也无异于一个幌子,将慕容清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受着本不该有的苦痛。既然如此,他要反抗,何错之有?”
大祭司愣了愣,不敢置信道:“你说什么?”
“天命也好,宿命也罢,若不争上一争,便认了,有什么意思?”方紫岚冷哼一声,“若是阴阳家覆灭,慕容清就罢手,那我反倒要瞧不起他了。”
“你和慕容清……”大祭司仿佛喃喃自语一般,道:“竟是同路人……”
“大祭司说什么?”方紫岚皱了皱眉,大祭司沉默不语,却想起那一年,宫墙之下的回眸。
半人高的瘦弱身影踉踉跄跄,摔了又摔,却固执地不许任何人上前去扶,她便是那一刻动了心思,起了利用他的念头。
彼时的阴阳阁中,慕容清板着一张小脸,听完了她的话,没什么犹豫地便同意了——
来日他为天下主,阴阳家便是国教,大祭司即为国师。往后子孙世代,都不得更改。
甚至于,为她心安,他歃血立下重誓,然而末了语出惊人,“大祭司好自为之。倘若在我兑现诺言之前,阴阳家便已覆灭,当真是可惜了。”
小小的年纪,却难掩野心勃勃。不知为何,那一刻她慌了心神,只觉没来由的后悔。
这一刻,她心底的慌乱,不比当年少分毫,有过之而无不及。
慕容清与方紫岚,若这两人达成一致,往后天下,只怕要是他们的了。
无须天命预言,无须神谕指引,这个念头便在她心中疯狂叫嚣,令她拿着匕首的手不由自主地松了松。
“哐当”一声,匕首掉落在地,大祭司缓缓开口道:“我不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