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紫岚,你听我一句劝。”阿宛在方紫岚面前站定,出言劝慰道:“如今此事尚未牵连到你,你又何必往自个儿身上揽?加之今日除夕,本是阖家团圆的大好日子。你若非要在此时发作,必会招人怨恨的。”
“阿宛姑娘言之有理。”曹副将点头赞同道:“老大,若是北境真出了什么事,我明日一早就亲自回去一趟。更何况祁大人的厉害,老大你再清楚不过了。能在私自调兵的罪名下逃过一劫的人,没那么容易被暗算。我知道老大心中焦虑,但也不必急在这一时。”
“是啊。如今都还是捕风捉影的传闻,不可尽信。但若是我们自乱阵脚轻举妄动,反而容易让别有用心之人抓住机会大做文章。”阿宛顺着曹副将的话说了下去,“还有方家,他们做了这么多年的生意,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还用得着你替人家操心?”
良久,方紫岚终于敛了神色,长叹一声,“罢了,明日一早我再去方家。”
见她改了心意,阿宛也不由地松了一口气,岔开了话题,“大过年的,说些开心事。我的饺子想来煮得差不多了,可不能煮太久。我先去看看。”
她说完就去了厨房,而方紫岚带着曹副将一起,去看宴席摆的如何。
自从得知北境出事后,三人面上虽看不出什么异样,但心里都是忐忑难安。
阿宛本来准备了许多吃食,可方紫岚和曹副将没什么胃口,只是象征性地动了动筷子,她也是兴致缺缺,吃了没两口,便拖着他们说是要一起守岁。
方紫岚心下担忧,整整一宿的守岁都有些心不在焉。她睁着眼直挨到了清晨,一见天蒙蒙亮就吩咐曹副将去备马,早早去了方家。
京城中只一个方家,只是方府却有好几座。
相府方家与商贾方家的宅院不过一墙之隔,都在城东,然而却各挂门楣。说起来还是一家人,但入朝出仕与下海经商,终究是殊途。
方紫岚打马经过相府方家的时候,忍不住停驻了片刻。
隔着门墙她隐约能看到最里面阁楼的顶角,她知道那是宝秀阁,她曾经的闺阁。
“老大?”曹副将试探着叫了她一声,却见她下马踏雪而行,“前面不远就是方府了,我们走过去吧。”
她解释了一句,却不知是解释给曹副将,还是说与自己听。
“好。”曹副将勒住马缰绳跟在了方紫岚身后,两人一道向方府走去。
天光微茫,街面上打更的守夜人刚刚离开。这个时辰尚无什么人出行,多少显得有些冷清。
两人走到方府门前,只见方府大门紧闭,于是曹副将上前去叩了叩门。
待方府守门的侍从打开大门后,方紫岚直接说明了来意,却听那侍从道:“方大人来得真是不巧,我家公子前些日子就回了江南本家过新年,不在京城。”
方紫岚神色一滞,带着曹副将离开了方家。
两人回府后,阿宛便凑了上来,“如何,方立辉怎么说?”待曹副将与她说明之后,三人都陷入了沉默。
半晌,还是曹副将率先打破了沉默,“老大,现在怎么办?”
方紫岚没有答话,只是径自走回了内室。
曹副将看向阿宛,只听她道:“让她一个人静静吧。”
方紫岚坐在桌前,拿出了那枚象征九大公卿身份的令牌,手指摩挲过上面的纹,脑海中回想的却是那日李晟轩与她说过的话,“朕就是你的底气,你只管向前便好。”
可是会说出这样话的人,在新年社戏之后,却说出了委屈她的话。
委屈吗?
其实她并不委屈,相反却生出了一种要走下去让所有人不敢小觑的心。
然而如今若是北境众人出了差错,她会觉得真委屈。
守境戍疆的铁血之人,金戈铁马广阔天地,本不该被卷入权力争斗的这潭浑水中。
若是有人为了除去她,敢动北境众人分毫,无论那个人是谁,她都不会放过。
一日北国公,一生护佑心。
从她走到那个位置上的时候,她就明白了责任二字的分量。
方紫岚的神色冷若寒冰,眼中的残忍杀意染了几分毅然决然之色。
敌不动她不动,待对方出手了,她也不会坐以待毙,必要晓之以颜色。
正月休沐,皇帝罢朝,百官无事。
然而正月初二的一桩大案,仿佛平地里的一声惊雷,令朝野上下无比震动。
北都护祁聿铭贪污受贿,军中李、秦两位副将相互勾结占地欺民,燕州知州钟尧徇私包庇……一桩桩都是耸人听闻。
北境要地,竟是出了这许多龌龊之事,满朝皆愤慨。
在这风口浪尖上,众人的目光全都不自觉地聚集到了方紫岚身上。毕竟这些戴罪之人,都与这位曾经的北境之主,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然而还未等乾坤宫中的李晟轩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