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军法处置了。”开口的是方紫岚,她站在襄王身旁神色淡然,“就是这么回事。”
“我在和殿下说话,哪有下人插嘴的份。”皇甫霖不满地瞪了一眼方紫岚,她仍无动于衷,“殿下仁慈,不忍告诉你这样的事实,自然只有我这个下人说了。”
她说着上前一步,笔直地站到了皇甫霖面前,“更何况人是我杀的,皇甫将军若想兴师问罪,尽管冲着我来。”
皇甫霖见襄王一直没有发话护内,便也不再客气,冷哼一声道:“好一个冲着你来,你可知谋杀朝廷重臣是何罪?”
“按律当诛。”方紫岚接的毫不犹豫,“不过我敢问皇甫将军一句,谋逆又是何罪?”
“诛连九族。”皇甫霖顺着她的话接了一句,却猛地发现不对。按照这样说下去,但凡襄王接一句上官云谋逆,坐实了罪名,他这不是把上官家推进火坑,平白遭人怨恨吗?
然而正当皇甫霖考虑如何措辞时,听到了襄王的声音,“上官云的事到此为止了,手下的人不懂事,皇甫将军不要和她一般见识。”
皇甫霖混迹官场战场多年,自是精明无比,三言两语之间就听出了襄王既不想上官云的事闹大又不想自家手下当替罪羊的意思,既然如此只能算上官云倒霉。
只是他上官云也不仔细想想,襄王殿下如此特殊的身份还在外征战多年,至今都没有出事怎么可能胸无城府毫无手段?
思及此皇甫霖斟酌着开口道:“襄王殿下这说的是什么话,上官将军能够战死沙场,是他作为军人的荣耀。”
闻言方紫岚不由地怔住了,皇甫霖反应如此之快,既给了襄王台阶下又保全了上官云的面子,果然老奸巨猾,看来她以后要谨言慎行了。
“皇甫将军?”一旁上官云的副将还没有反应过来,不满地刚想说些什么,就被皇甫霖一个眼神制止了。
方紫岚眼看大局已定,也没自己什么事正准备退到一边,就又听到了皇甫霖的声音,只听他说:“襄王殿下的手下护卫不力,罪有应得,你们还不赶紧把尸体收拾了,免得在这里碍襄王殿下的眼。”
护卫不力,罪有应得?方紫岚愣了一瞬,看向一旁的襄王,本以为他会说些什么,谁料他竟是神色平静一言不发,这些人不是陪他出生入死的人吗?竟然任由旁人抹黑连辩驳都不说一句吗?可怜他们没有死在沙场之上,反而是死在了自己人手里。
见状方紫岚不由地握紧了拳,刚想上前阻拦却被人拉住了衣袖,她侧头正是襄王,“由他们去吧。”
他的声音很轻,却透着说不出的疲惫,似乎还有一丝哀伤?
襄王都这么说了,方紫岚只能作罢,又听得一旁皇甫霖上前说自家有几个侍卫着实不错,若是襄王殿下看得上眼就送到殿下身边,也算是各尽其才……
襄王和皇甫霖边说着边走进了主帐,而方紫岚仍站在原地,看着身边来来去去搬尸体的士兵,只觉得头脑发昏,忽略掉不远处各式各样的目光和窃窃私语,独自一人走向了营地外。
说不上来的难受,是因为杀了上官云吗?似乎不是,来到这里之后她已经杀了很多人,不在乎多上官云一个,是因为看到襄王手下死的不明不白吗?似乎也不是。
人命关天,她以前一直觉得命最重要。然而在这里一条人命仿若一只蚂蚁的命,死一个人根本没有人在意,身边的人都麻木冷漠得让人可怕,只要不是自己的命,似乎都可以成为前进路上的垫脚石,可是这样真的是对的吗?
方紫岚只觉得全身发冷,却找不到任何可以温暖自己的火光。
既然如此,不如由她自己来点那把火。
她这样想着,抬头看了看已经完全暗下来的天色,抬脚走回了不远处的营地。
天黑最适合放烟火了。
方紫岚点着了手中的火折子,火光照亮她眼眸,在寂静黑夜中透着说不出的坚定与妖异。
下一刻,盛大的烟火点亮了整个风河谷的夜空。
听到声响襄王和皇甫霖走出大帐,看到漫天的烟火都是一怔,这不是求救用的信号吗?这个时候怎么会……
鲁迅先生曾写道:有一分热,发一分光,就令萤火一般,也可以在黑暗里发一点光,不必等候炬火。此后如竟没有炬火:我便是唯一的光。
彼时的方紫岚或许不过点点萤火随风即散,但她仍想成为那束光,哪怕是只能照亮自己的微弱,便也足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