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柘没有听到想听到的。
与苏承峘说的差不多,大概是程伯安推动了父亲的死,却不是直接害死父亲的人。
可此事与万家倒是有关系。
沈柘紧紧捏着的手没有放松过,他好恨,恨自己那时候太小,护不住父亲。
陛下忌惮父亲,怕他以军功要挟,怕他起了反叛之心。所以模棱两可的不为父亲正名,才有了居心叵测之人的坏心思。
万家忌惮父亲,怕他夺了万家的荣耀,怕父亲若是交了军权那么作为第二大的万家,也要交。
退一万步,父亲是孤独的。沈家那群蚂蟥,没有一个希望父亲交,他们定是逼迫父亲,威胁父亲。
所以才有了那场大火。
“程濯,带你父亲回去吧。”沈柘冷冷的开口,仿佛什么都没听到。
程濯点点头,扶起早已经瘫软的程伯安,程伯安起身离开之际,再问,“沈柘,或许我那时做错了,可我罪不至死,你答应过要帮协沈家,可做数?”
这话问的听了就让人讨厌。
从一开始沈柘就讨厌他,他满眼都是功利,他自私的只想的程家的一切。
沈柘抬眸看他,一眼就让程伯安有些后悔说那话,沈柘冷笑一声,“程大人,我自会信守承诺。只是午夜梦回,你能不能原谅自己?”
程伯安踉跄。
他的话一针见血,他不能原谅。因为随着年龄增长,程伯安越发觉得沈之舟的死就是自己推波助澜的结果。
是万善当年早早就种下了功利的种子,不管当年万善提出什么要求,自己都会做的。
程伯安被程濯还是拉走了。
空空荡荡的屋里,沈柘还是忍不住的哭了出来,这是他的执念,他无法放下。
万善就那么死了?自己如何报仇?
沈家那些人定是逼迫过父亲的,还有万贵妃,万家。
还有陛下,这些都是害死父亲的凶手。
杀得过来么?
他无力的哭着,犹如那场大火烧起来,他害怕急了,他被父亲一把推给苏承峘,自己却死在火里。
那个自己仰望这的父亲,他一直以为父亲并不喜欢自己。以为母亲因为生他而死,父亲对母亲的感情太深,故而每次见到沈柘都沉沉叹息。
沈柘想努力的写好字,读好书,练好功。这样就可以带着学问去见父亲,哪怕等着睡着了,醒来也能看到他的点评。
“写的很好。”
“下盘不稳。”
“诗赋弱了点。”
这些点评他都记得,所以沈柘的字极好,所以沈柘的轻功最佳,所以沈柘也是中书君。
他以为他不喜欢自己,却在最后一刻,将生的希望给了自己。他是爱自己的,他心中有自己的。
只是确定,就是永别。
哭的几乎要没了气息,只觉得后颈被一只温暖柔软的手抚上。随后一袭绿色栀子花群摆朦胧出现。
是苏绾。
沈柘保住女孩的腰,大声哭了起来。
苏绾没有说话,他大抵的压抑太久了,忍了那么久,藏了那么久,苟活着那么久。只想知道凶手,他哭的厉害,抱着自己也抱得极紧。
久到门口出现吉祥的身影,看到沈柘哭不敢靠近。
口语道,“太子来了。”
苏绾摆摆手示意。
吉祥知道怎么做,便退了下去。
苏绾安抚着他,摸着他的头道,“哭吧,父子一场,你是该哭的。日后想哭就哭。”
“绾绾陪着你。”
苏绾想到上一世自己对父亲也是诸多不孝,可是从不自知。父亲也定是伤心的很,有时候无知便无所畏惧,便天大地大不知何为妄论。
反而知道了,心就没了寄托与希冀,伤心的很,有的伤心,真的伤得很。
水榭。
赵景看到程洺那一刻,心中厌弃极了,照着程洺的脸上又是几下。
程洺被打的懵了,半晌没有反应过来,她想她会死吧。依着赵景的性子,她应该没用了,她心如死灰。
赵景靠近程洺质问道,“沈之宽的印信被你偷走,你可说了什么不该说的?”
程洺就知道。
“妾是殿下的人,自是没说。”说着,看着一旁的沈舒筠,“可这个沈家的就不一样了。”
“沈柘猜到了秘辛妾不能触及,殿下打的好呢,只管怪妾好了。”
说罢,赵景嘴角勾起笑意来。
“这么懂事,本宫倒是舍不得杀你了。”
而后拍了拍程洺的脸,“啪嗒,啪嗒 ”
赵景故意高声道,“贱人,你敢偷东西。将屎盆子推给本宫,你当你生了昭儿,本宫就离不开你了么?”
说着,给程洺又是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