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理了下思路,微笑道:“家中父母亡故时家弟还小,之后我亲自带着家弟跟外祖住在一起,再后来我来了京城,外祖去世,家弟就被大伯父接去了抚养,家中这一系列的变故让家弟比同龄的孩子要早懂事许多。
他做什么都很考虑我的感受,同时也很怕给我添什么麻烦,为了不让我担心,他总是对着我笑,却在背后默默吃苦,真是懂事得让人心疼。
当然,我不了解四公子,但我觉得四公子十分在意身边人感受这一点跟家弟是一样的。我觉得四公子其实也不是真的要忽悠您,他只是很在意您,而且在意您远比在意他自己要多。故而他事事以您为主,不去突出自己的喜好,其实也是不想您因为心疼他而太过迁就于他。”
娓娓道完,见老人家忽地眼角泛了水光,她不觉微怔了下。
想着自己这话是否太过交浅言深,又是否过于自以为是地妄下评断,便又忙止了话头,朝对方诚恳道了声歉。
唐太夫人忙摆了摆手,“瞧你,怎地又见外上了?”
她努力扬起抹微笑,感叹道:“云丫头啊,你这番话还真是说得对极了,我家春哥儿他就是这样的人。我方才虽那样说他,但我心里还是很清楚的,我那孙儿就是你说的这般懂事得让人心疼。”
说着,她轻叹了一气,“有时我真希望他别那么懂事,更希望他可以一直无拘无束无忧无虑地活着,活出他自己的光彩,活出他的肆无忌惮,那才好。”
话至此,老人家的声音不觉哽咽起来,眼角的水光也转瞬聚成了晶莹的珠儿。
苏淡云只觉太夫人最后的一番话简直是说到了她的心坎上,方才老人家期盼燕乘春的,何尝不也是她对弟弟的期盼?
此时听罢这一番话,她只觉跟老人家的距离莫名就又近了许多。
唐太夫人拿出帕子来掖了掖眼周,见小娘子也跟着眼圈红红,她连忙呼出一口浊气,扬起个带着歉意的笑,“真是的,你看我,本来开开心心说着好吃的,怎地突然就扯到这些事上来了。”
听老人家如是道歉,苏淡云忙扬起个甜甜笑容,“无事的,太夫人话中每每都藏着大智慧,我听太夫人说话,常常被您的话触动,也常常能学到许多,只觉获益匪浅,也十分爱听。”
唐太夫人的满腔愁绪一下就被这话给逗得没了大半,开怀笑道:“你这小嘴怎的比之前还要甜?怕不是吃了我老婆子两口糖糕,把这小嘴都给吃甜了?”
苏淡云也跟着呵呵笑了起来,玩笑道:“可不是?人家是借花献佛,我这是借您的糖糕献给您如糖一般的蜜语。”
唐太夫人笑得更欢了,“我老婆子不是什么佛,但你这花却是献得好!你这小丫头献的蜜语我可是爱听得很!”
随之又忙指了下苏淡云身旁的糖糕,催道:“来,快把那糖糕都给吃完,好再给我多献些蜜语来。”
说着,终于想起什么,恍然道:“对了,方才说了那么老多,你还没说更喜欢哪种口味的?”
话题总算被重新绕了回来,苏淡云做出认真思索状,为难道:“说实话,这两个口味我是真的都很喜欢。可若非要选一个,那我就选那单加了桂花水的吧。我喜欢桂花水的香气,觉得单加了桂花水的糖糕吃起来更香。”
“好好好!这样才好!我就喜欢这样说得清清楚楚的!”
说清楚了,她才能把这些写下来写明白,等好孙儿回来,她就把这些全都交到好孙儿手上,好让她乖孙孙那开出的花儿能快些结上果。
老人家在心里打着自己的小算盘,打得眼睛都笑眯成了缝,只是转念想到乖孙孙已有好长一段时间没给她送信,那笑眯起来的双眼便又渐渐重新张大开来,还微不可察地幽幽叹了口气。
苏淡云一向擅于观察,在又吃掉一小口糖糕后,看见老人家这笑中带忧的模样,心头不觉就紧了紧。
根据她方才把脉所看,老人家依然有些气血不通肝气郁结,而老人家的眼疾最忌讳思虑过重,想着对方方才已经流过一次眼泪,这下见了这面上忧色,她自是不能等闲视之,遂连忙放下筷子关切地问了两句。
见把小娘子惹得这般担心,唐太夫人不觉懊恼自己没能掩饰好情绪。
不过也罢,这也不是什么不能说的,想着便叹气道:“没什么大事,就是我那孙儿自上回托你带回家书后就一直没再捎信回来。我就是有些担心他的身子,不知他如今恢复如何,实在惦记得紧,也不知他到底何时才能启程回来。”
这最后一个问题,苏淡云自己也一直有些好奇,此时自然也无法回答。
不过有关燕乘春的身体情况,她还是十分了解的,遂开解道:“当初我离开前已经给四公子看过,也开了方子给他调理,只要四公子遵医嘱,如今身体肯定是没有大碍了的。倒是太夫人您自己,您的眼睛需要保养,要记得切勿太过忧虑才好。”
唐太夫人心里稍安,慈祥笑着点了下头,“你医术好,做事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