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乘春已经调整好了情绪,却见面前人依然站着凝神思索,不禁就生出几分疑惑。
不过是坐不坐他马车的事,怎地像是在思考什么生死大事一般?
想着,燕乘春不禁再次轻笑出声,“如何?苏娘子想好了吗?可要我送你一程?不过我也只是多事这么一说,你若是不便,那就暂且别过也是无妨。你要再这般想下去,只怕日头很快就要爬到头顶上去了。”
苏淡云回神,抬眸望去,见他正眉眼弯弯望着自己,她不禁就想起同样和蔼可亲,为她在曾氏面前撑场子的唐太夫人。
说实话,燕乘春的眉眼跟她祖母还真有几分相似,估计燕乘春跟他父亲燕二爷应该长得挺像的吧。
思及此,她不禁就想到面前人同自己一样都是年纪轻轻就父母双亡,心里不由得就是一软,也终于把之前未想通的谜团暂且抛到了一边,微笑道:“不瞒公子,我们这是要往槐榕街的车马行去,不知公子是否顺路?”
槐榕街毗邻三岔胡同,上回苏淡云出诊曾途径那条街道,并在那附近发现了三岔胡同的通顺赌坊。
那街道商铺众多,十分繁华,石厚朴记得曾在那边看见过车马行,所以就想带着主子过去看看。
燕乘春摇着折扇,回想了下槐榕街的位置,微笑道:“虽不算十分顺路,但也不至于绕远,我可以带几位一程。”
话已至此,苏淡云也没什么好扭捏的,便十分干脆地朝燕乘春行了一礼,“那就有劳公子了。”
燕乘春眉眼笑意漾开,微微颔了首便缩回了车厢,重新坐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
宣平侯府的马车车厢很是宽敞,苏淡云跟锦善先后上了马车,没有多想便在靠着车厢门的位置并排坐好,跟坐在正对着马车门处的燕乘春拉开了足够安全的距离。
待车门关上,石厚朴跟衔山先后跳上了车辕坐好,衔山一挥鞭子,马车再次徐徐启动。
燕乘春姿态慵懒地靠着座上软枕扇着扇子,目光不经意扫过两人之间还能塞下三个大人的空位,随之又瞧了下低眉顺眼端正坐着的某人,眉梢不禁微微一挑。
这明明就是个极懂规矩的女子嘛,无奈却被永定侯府说成了那般毫无体统没有见识。
啧啧,被这等瞎了眼的府邸糊了那么久的污秽,这下终于得以脱离泥潭,就是连他这个局外人都忍不住想大肆庆祝一番。
嗯,这么值得高兴的事,不送份大礼给她贺上一贺,总觉得缺点儿什么。
燕乘春心随扇动,折扇摇着摇着便生出了一个想法,随之就开了口:“苏娘子要去槐榕街的车马行,莫不是要去置办马车?”
苏淡云诧异一怔。
这人眼睛果然够毒,连这都能看出来?
燕乘春瞧着她这惊讶模样,发现她当真是一吃惊就变得呆萌,只觉这模样有趣得紧,跟平常冷静又防备的她当真是判若两人,忍不住就轻笑出声,道:“方才你小厮跟你说话,我听到了什么新家的字样,便猜想你可能搬到这里来了,缺少出行用的车马。”
说着,他又正经起来,认真解释道:“不过我也不是故意要偷听的,只是这说话的声音实在不算很小,这字眼硬要往我耳里钻,我想捂住耳朵也是为时已晚了。”
石厚朴坐在外头车辕上,听着车厢里飘出来的声音,当即就是脸色一白,只觉自己做错了事,不由得就难过低下头去。
衔山见他这般受伤,便朝他嘿嘿一笑,“我家公子从小就耳力好,这跟你还真没关系。”
石厚朴听出衔山是在安慰自己,忙抬起头朝衔山感激一笑,再次重新振作起来。
车厢里的苏淡云隐约听见了外头衔山说话,真是不知该说什么才好。
她十分清楚,方才石厚朴说话的声音估计也就比蚊子大那么一点儿,这样都能听见,当真只能怪这人耳力太过逆天。
只是耳力好是一回事,这人光听说新家就能猜到她们要去置办车马,这推理能力也是真的不错了。
苏淡云忍不住笑道:“燕四公子这耳力和洞察力,不去刑部大理寺当真是可惜了了。若公子在这些部门做官,查起案子那还真是手到擒来,没准咱大齐就能多个断案奇才,后世也都会尊称公子一声燕公也未可知。”
她说得很是真心,并无半点儿揶揄的意思。
燕乘春听着,十分自然地接受了这么一顶高帽,摇着折扇笑着道了声“哪里哪里”。
他这谦虚的话当真是半点儿都不谦虚,可别人见了却不会觉得他傲慢无礼,这还真是有些奇妙了。
苏淡云看着,不禁就想起了贺怀琛来,只觉这两人一个看似玩世不恭,却又干净得像个孩子,说再高傲的话也惹不起别人的反感。一个虽外形温润,骨子里却时刻都想彰显自己的权力地位,实在让她心生排斥。
她知道贺怀琛一向觉得自己长得好家世好,又是凭实力进士及第,像这样的纨绔公子,他平常是连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