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淡云听着贺怀琛满含讥嘲地说了这么一句,握食盒的手不禁就紧了紧。
贺怀琛却也没去看她,说完那一句便把目光重新挪回到了面前公文之上。他把手中公文飞快翻了翻,目光扫视两眼,然后便将公文合上,将其归到右边明显被整理过的那摞公文里头,这才重新抬起眸来望了过去。
苏淡云一直静静候着,见他复又望了过来,淡然迎上他的目光,似乎完全不在乎他方才说话的语气,甚至还扬起了温和笑容,恭顺行了一礼,“妾身见过侯爷。”
见她竟然这般柔顺,贺怀琛眉梢一挑,明显有些诧异,同时心里又觉熨贴不已,终于饶有兴致地开始打量起面前人来。
今日的她穿着一袭象牙白罗纱衣裙,满头青丝绾起成髻,一根银镶玉发簪穿插其中,打扮是一如既往的干净素雅。那一惯神情恬淡的脸上也是脂粉淡施,白皙的肌肤正透出些微淡淡的粉,看着比在灵渊寺时气色好了不少。
望着如此清丽佳人,他不禁就想起了数月前要去圆房的那日,站在花墙下远远瞧见的那如月下芙蕖般的曼妙身影。
她似乎总是这般,不管是打扮还是心境,似乎什么都总是淡淡的,却又让人觉得一切都淡得正正相宜,让人舒心。
哦,也不对,也不是什么都淡得相宜,比如她对他的态度,他真是恨死了这份淡漠,也绝不允许她对自己一直就这样淡下去。
不过今日她倒是懂得主动来讨好他了,那是否说这人对自己的淡终于重新变浓了?她终于要重燃对他的爱了?
一想到这人即将就要匍匐在自己跟前求自己爱她,贺怀琛不禁就心情大好,当即果断放下手中刚拿起来的一份公文,抬手朝面前人招了招,“过来,让我好好看看你。”
他语气霸道异常,神态更似主子对待自己的奴仆般居高临下,与他温润清隽的外表形成了鲜明对比。
苏淡云看着,心里不禁就生出几分反感。
他知道这人在对待自己小厮时都还没这么盛气凌人,唯独对她才是这般,仿佛她合该是要匍匐在地求他赏一口饭吃的乞儿,而他则是理应要做那高高在上掌握着对她生杀大权的神祗。
想着,苏淡云渐渐就被反感的情绪填满了整颗心。
只是一想到今日要成之事,她便很好地掩藏住了心中的这些反感,十分听话地抬脚走了过去,在贺怀琛斜对面隔着长案的位置站定了脚步,轻轻将食盒放在了桌上。
“太远了,再过来一些。”
贺怀琛再次发号施令,随之往自己身旁指了指,“到这里来。”
苏淡云抿抿唇,心中虽万分不愿,却也只得重新提上食盒绕过长案,走到离贺怀琛身旁还有两步左右的位置站定。
见那人没再说话,她便重新放下食盒,抬手正打算将食盒盖子打开,却不料被一只大手抢先伸了过来,一把握住了她的手腕,将她拉到了他的身边。
“恢复好了?”
贺怀琛抬眸望她,含笑问道,那神情就似是猛禽看着自己爪中的猎物,正想着接下来要如何享用。
苏淡云被他这副神情看得心头猛地一跳,又强行镇定下来,知道他是指自己在灵渊寺晕倒之后恢复如何,便努力扬起一个浅笑,微微点了下头,“妾身好多了,谢侯爷关心。”
言罢,她想了想,随之又面露几分感激,补充道:“也多谢侯爷到寺里探望妾身。”
贺怀琛闻言,心中更熨贴了几分,嘴角的笑意不自觉就多了起来,“你这是——感动了?”
他捏了捏被自己握住的手,目光往旁边的食盒扫了扫,笑道:“所以送吃的来谢我?”
苏淡云忍住心中不适,低低嗯了一声。
看着她平静得如白水一般的神情,贺怀琛心中莫名就是一阵烦躁。
他真是恨透了她这副平静模样,随之心思一动,轻笑一声,为难道:“可如何是好?我才陪母亲吃过早膳,这些还真吃不下呢,你这谢礼怕是要白送了。”
苏淡云心头一跳,看着这人望向自己的玩味儿神情,忽地就明白了什么。
这人怕不是真的吃不下,只是想借机捉弄她罢了。
要这人心里舒服从而不再捉弄自己其实也很简单,只需豁得出去便可。
她内心挣扎了下,随之扬起个柔美笑容,羞涩道:“妾身手艺不佳,几日前听闻侯爷休沐回府,便开始努力学习,这是妾身今日一大早就起来做的,只求侯爷能尝上一口。若侯爷您爱吃,等侯爷下次休沐,妾身便再次做来。”
贺怀琛一听,不禁微怔了下。
她这是在跟自己撒娇吗?
不得不说,她这语气这神态还有这说话的内容,真是哪儿哪儿都温顺得不像话,哪儿哪儿都温顺到了他贺怀琛的心里。
只是美好如是来得太过突然,便总会让人觉得不甚安心。
想着,他深深望了面前人一眼,随之冷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