床上之人乌发如瀑布般从肩头垂落,映衬着她的一张小脸如玉赛雪。只是此刻她气息不匀,神色虚弱,让她看着就似一个布上了裂纹的白瓷花瓶,似乎轻轻一弹就能将之变成碎片。
贺怀琛看着,眸光动了动,手指微微蜷缩起来。
这错在妾身,若有人拿此事损毁侯爷声明,妾身也愿亲自言明原因,绝不会拖累侯爷
方才她是这么说的吧?是娇弱如斯的她说的吧?
她说她愿意为了他的名声,不介意说出自己的身体问题。
她心里真的是如此顾及他的吗?
若当真如此顾及他,那之前他碰她时,她为何会那般的抗拒?
唇上被咬破的地方依然时不时传来丝丝痛意,他抬手摸了摸,最终还是没忍住开了口,“发病前,你为何不愿?”
苏淡云一怔,一时间没反应过来他话中所指。
见她平静着没有回答,贺怀琛咬咬牙,“你这般顾及本侯,这般念着本侯,那为何刚开始还要推开本侯?本侯可记得清清楚楚,那时你可没发病,自然太医也没说出那一番话。所以你那时推开本侯,是因为你早就存了和离的心思,对吧?”
他冷下声音,换了称呼,明晃晃地要强调他与她之间的从属。
苏淡云心头一跳。
她的确是这般想的,只是这人怎地要揪着她不愿和他欢好这一点不放?
他本就瞧不上她,本来就不是真心真意想要碰她,他只是为了完成任务,成功交差后就会把她扔到一边,就如上一世那般将她当成个摆设一样扔在这个院子兀自发霉发臭,再也不会来看她一眼。
既如此,他这般执着自己是否把他推开作甚?
她方才都仔细想过了,如今有了太医的说辞,他不仅可以给曾氏交差,还正可以堵住外人的嘴,正好可以顺势把她休了,然后名正言顺地把温玉燕扶正,想到侯府名声,她也不介意公开自己的问题,还主动提出帮他言明。
这大好形势他不顺势而为,真的她都替他觉得亏,他何必还在这里纠结这些有的没的?
苏淡云实在搞不懂贺怀琛的心思,心中又累又急。
她想了想,抬头静静望向他,道:“侯爷怕是忘了,上回侯爷您过来探望妾身,妾身便已经跟侯爷说过自己身子虚弱。妾身刚吐血之后不久也曾跟老夫人禀明过此事,也已清楚告知过老夫人郎中曾叮嘱妾身若身子不能养好,便会影响子嗣的话,难道侯爷没有听说?”
贺怀琛眸光闪了闪。
母亲似乎跟他说过,可当时他根本没往心里去。
若他记得,这次怕也不会这般着急。
想着,忽地一个想法划过脑海,他怔了怔,随之眸光亮了亮。
“所以,你方才不愿意是为了这个?”
苏淡云一堵。
这人怎地又绕回到这个问题上了?
她无语凝噎,目光扫过贺怀琛唇上的伤,不禁微微一怔。
难道他是在恼怒这个?
她飞快组织了下措辞,朝对方微微欠了欠身,道:“方才妾身怕继续下去会突然发病,情急之下误伤了侯爷。妾身有错,请侯爷责罚。”
她猝不及防低头认罪,态度谦恭诚恳,贺怀琛看着,想到她方才说是怕自己突然发病才误伤了他,心中的怒火终是被她此刻的柔顺浇灭了许多。
他神色略微缓和了些,道:“本侯何时说要责罚?”
想到她方才说出的想要和离的理由,又道:“你也莫要太过忧心,方才太医说了,你的情况休养小半年便可恢复,届时不会影响子嗣。
行宫那边的督建还需小半年左右才能结束,接下来我只怕会越来越忙,暂时也不能过来这里,这段时间你好好调理便是。”
这是什么意思?
是拒绝和离了?
淡云心头一紧。
她本也知和离不易,也明白要徐徐图之,可老天难得给她如今这么难得的理由,她要是就这样错过了也不知下一次何时才能有合适的时机
想着,她立马叫住了他,“侯爷,方才妾身听太医的语气似乎也无法确定,若小半年后妾身依然身体抱恙,这岂不是误了侯爷?再者,温姨娘那边——”
“好了,和离的事休要再提。”
贺怀琛打断她的话,冷道:“你婢女去给你煎药了,待会儿吃了药就好好歇着,其他事不必多想。”
说罢便冷着脸转身往外走。
苏淡云一惊。
“侯爷!”
她着急扬声喊道,因为太过着急,气息一下不稳,立即咳了起来。
可她不想放弃,边咳依然边努力挽留:“侯爷咳咳咳妾身妾身还有话说咳咳咳请侯爷咳咳一听”
她艰难把话说完,焦急望向那个大步往前走去的背影。
也许是出于好奇,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