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听罢不禁沉默下来。
曾氏的这一番话她也很是认同,可见着自己伺候了几十年的主子这般苦恼,她不免也跟着焦急难过起来,继续努力苦思冥想了一番,终于斟酌出了一番言辞,便又再次开了口。
“老夫人,恕老奴僭越多句嘴,自来子女亲事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五姑娘如今还小,哪有老夫人您的火眼金睛,不管五姑娘看上了谁,终究还是得老夫人您替她把关的。姑娘家还没定亲的时候大都还是孩子心性,一旦亲事有了着落,心性便就随之定下来了,许多事也都会看得比以前明白许多。您若真的担心,依老奴愚见,您不如现在就开始替五姑娘寻摸起来。”
曾氏认真听着,也觉这话有理,遂轻轻点了下头,“你说得不错,如今琛哥儿袭了爵,在朝中也十分出色,此时给玥儿议亲,选择也能更多一些,倒是真的可以开始留意着些。”
主仆两人在屋里如此地这般低声商议着,只是荣安院的后续一时半会儿也传不到苏淡云耳里,不过这后续如何,苏淡云倒也不大关心,从荣安院出来后便领着锦善沿着惯常走的小道往沁心院走。
一路上,苏淡云都面容平静,仿佛方才在荣安院里什么事都没有发生。
锦善默默跟在后头,一想起主子被老夫人扔茶盏的场景,一颗心就像是被油煎着被刀割着,一直红着眼眶忍了又忍,待忍到无人的地方才立即把苏淡云叫停,开始围着自己主子前前后后紧张察看。
“老夫人真是太欺负人了,怎的动不动就朝姑娘你砸东西?这些人一个两个的怎么都这么狠心?”
说着又忍不住掉了眼泪。
苏淡云见锦善这般伤心,遂伸手把围着自己团团转的可人儿拉住,轻笑道:“好了,不用看了,你姑娘我又不傻,岂会那么容易就被伤着。”
“姑娘是不傻,姑娘就是太孝顺太温和了,上回老夫人朝你砸杯子,你就生生吃了那么一下!婢子现在还记得,当时姑娘胸口都给烫红了,抹了许久的药才彻底好。上次姑娘说是自己错了,该被长辈责罚,可这次姑娘您哪有什么过错,老夫人怎地这般不分青红皂白地冲你发脾气?我看大家就是知道姑娘您性子好,所以一个个地紧着姑娘您欺负!”
锦善嘟嘟囔囔说着,脸上早已挂满泪水。
苏淡云一怔,这才想起当时的一些零碎片段,下意识将手按在之前被茶水烫伤过的地方。
是啊,当初的自己总是那般逆来顺受,整日低着头做人,连杯子砸过来也不敢往旁边躲一下。
锦善见她这般,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忙抹了把泪满含歉意地补救:“婢子该死,婢子不该提起那些事让姑娘伤心,婢子只是见别人欺负姑娘,一时气糊涂了才说了这么多胡话,姑娘您千万别放在心上。”
苏淡云回神,拿开放在胸口上的手,掏出帕子给锦善擦泪,温和笑道:“你也没说错,以前我的确是太傻了些。放心,往后不会了。我会好好保护自己,也会好好保护你。”
锦善没想到主子会这么说,怔愣片刻后才反应过来,随之重重点头保证:“婢子也会保护姑娘的!”
苏淡云心里暖暖的,笑盈盈点头,“好,那我们一起变好变强,以后互相帮衬,好好生活。”
只是要变好变强可不能光喊口号,看来得赶紧开始挣银子才行。
苏淡云想着,不禁又想起昨晚给锦善说过的事,锦善也同时想起了这么一茬,忙兴奋凑到主子耳边低声道:“姑娘,你昨日说要做那个什么祛疤的药膏来挣银子,不知咱们何时可以开始?”
上一世苏淡云毁容后,师父为了医治她脸上的伤疤一直潜心调配各种药膏,历经多年尝试终于配出了一款名叫复容膏的祛疤药来,其功效比一直受人追捧的玉颜膏还要胜上几分。
其实之前想到挣银子的事,她最先想到的是到医馆给人看诊。只是京城藏龙卧虎,她虽随师父学医多年,这看诊的水平其实还没达到出神入化的水准,尚有许多可以精进的空间。她一个年轻女子,实在不确定能否找到一个能给她出诊的机会。
再者如今她深居大院,出府不易,哪怕寻到一家愿意让女医看诊的医馆,在出府接诊上也暂时有一定难度,也因此在谋生的事上一直左右为难,一时下不了决定。
直到昨日贺怀玥派人过来讨要美肤膏,她突然便想起了这复容膏来。再三权衡了下,最终还是决定先用这复容膏来投石问路一番。
如今听锦善这般问起,她朝四周望了望,随后凑近锦善耳边低声含笑说道:“这几日我会努力寻个时机让你出府,到时你替我出去采买所需之物,之后我们便可开始。”
锦善一听,当即一扫之前郁闷,双眼闪闪发亮,“姑娘放心,婢子一定帮你办得妥妥的!”
两人说着,对未来满怀憧憬,一起手挽着手继续往沁心院走。
等路过竹林之时,忽地一阵沙沙响声传来,锦善当即被这动静吓了一跳,随即张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