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杏来到前厅,蔫不唧地走到周嬷嬷身边,几不可闻地说道:“周嬷嬷,方便说话吗?”
周嬷嬷是施大夫人的女侍,三十不到的年纪,看见来人是春杏,便转身离开,走到外面,道:“什么事?”
由于施茯苓的所作所为,伤透了施大夫人的心,也伤透了周嬷嬷的心。
施茯苓年幼时,就是周嬷嬷在照看。
春杏是施茯苓的丫鬟,是否已被张家收买,也未可知,故而,周嬷嬷的神情比较严肃。
春杏不顾周嬷嬷的冷漠,快人快语,道:“我家姑娘到了张府,就被送进破落院子居住,不但感染了风寒,还被老夫人以孝之名,不是罚跪,就是罚抄,病中还被其他姑娘虐打,实在是太可怜了。”
周嬷嬷闻言,不由得心疼,毕竟是自己从小带大的姑娘,怎会无动于衷呢?
春杏抹抹眼泪,想装得可怜吧唧,却装不出来,接着说:“夫人为争宠,疏离我家姑娘,我家姑娘生命垂危,也不过来看一眼。”
春杏说完,转身就走。
这是施茯苓的授意,说完就走,别让周嬷嬷有机会问东问西。
周嬷嬷回到前厅,就像从未离开过,直到与施大夫人对视时,才对施大夫人使个眼色。
主仆多年的默契,施大夫人立即会意,便搀扶着施老夫人,离开了前厅。
不顾身后,老夫人是真情还是假意地挽留。
主仆上了马车,周嬷嬷便把春杏的话,转述给施大夫人。
施大夫人气得手疼,真是生气,刚才没打死施氏,深吸几口气,才说道:“先回府,茯苓的事,当从长计议。”
张府,前厅。
老夫人没能留住施老夫人和施大夫人,生怕惹恼镇国公府,不再受施茯苓的牵制。
老夫人就是这点好,惹事就怕事,不责怪自己,便把怒气,发在施氏的身上,一巴掌打在施氏的脸上:“贱人,亲家来串门,你闹腾什么啊?”
施氏被婆婆打了,不但不敢再闹腾,而且还把另一边脸伸过去,再让老夫人打一巴掌,随后跪在地上,低声下气地说:“母亲,我错了,您可别生气,气坏身体可怎么办啊?”
老夫人抬起脚,动作熟练地踹在施氏的肩膀上,鄙夷地说:“我儿子娶了你,真是晦气,你若再闹腾,就让我儿子休了你。”
老夫人如此说,全然不想想,她所有的花销,全都是来自施氏的嫁妆。
施氏不敢惹恼婆婆,不顾疼痛,自扇两个耳光,抱着老夫人的腿,卑微地祈求:“母亲,我不敢闹腾了,您可别说这话啊。”
老夫人高高在上,很有成就感,抬腿甩开施氏,命令道:“你在这里跪半个时辰,自我反省吧。”
镇国公府不买老夫人的账。
老夫人就折腾镇国公府的嫡女。
老夫人且不知,她今日的所作所为,彻底改变了施氏,生而为贱,任她拿捏的施氏,再也不存在了。
施氏急忙跪好,谄媚地就好像得到了赏赐。
这世上,施氏什么都能失去,就是不能失去丈夫的宠爱。
施氏挨了好几次打,又跪了会儿,瞬感头痛难忍,像是有什么东西钻进了脑袋,身体晃晃悠悠地倒下,直接晕了。
崔嬷嬷见状,嫌弃地看了一眼,见她昏迷好久,还没醒过来,就上前推了推,问道:“夫人,你这是怎么了?”
施氏依旧昏迷,崔嬷嬷连表面功夫也不做了,自顾自地去喝茶,故而,也没听见施氏骇人听闻的话。
施氏紧闭着眼睛,眼泪哗哗地流,情绪激动,神情痛苦,像是在极力地辩解:“我镇国公府赤胆忠心,怎会卖国求荣。欲加之罪何患无辞?”
崔嬷嬷喝完茶,刚想打个盹儿,就看见施氏清醒了,不甘不愿地走过去,把倒在地上的施氏,给搀扶起来。
施氏脑袋昏沉,意识却极为清醒,难以置信地环视四周,此处是那么熟悉,又那么陌生,看看崔嬷嬷,又看看自己的装扮,好似大梦初醒,人生啊,终究是大梦一场。
崔嬷嬷假装贴心,实则厌弃:“夫人,奴婢先扶你回去休息吧。”
施氏审视着崔嬷嬷,眸中已染上憎恨,露出意味深长的冷笑,道:“好。”
两人刚走出前厅,就见刘嬷嬷急匆匆地走过来,以命令的口吻说:“尤姨娘没了,夫人去处理后事吧。尤姨娘死得可不光彩,此事切勿宣扬,低调行事才是。”
刘嬷嬷说完,就转身离开。
“尤姨娘死得如何不光彩,刘嬷嬷不如细说。”刘嬷嬷身后,传来施氏虚弱且质问的声音,“尤姨娘温婉贤淑,待人和善,通情达理,死了还要被你败坏名声吗?”
刘嬷嬷转过身,嘲讽地说道:“夫人是在替尤姨娘那个贱人说话吗?”
施氏用尽所有力气,一个耳光打过去,训斥道:“尤姨娘是贱人,你又算是什么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