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修缮的浅水阁在府中的东南角。
浅水阁青砖黛瓦,三间正房一明两暗,两间耳房,一间灶房,一间浴房,东西厢房。
东西厢房住着府上的两个庶女。
浅水阁正主不在,庶女便霸占了东西厢房,奈何万事不由人,就在今天,临近中午,浅水阁的正主来了。
施茯苓是被人抬来的,有人抬,谁愿走路,到了门口,却被人拦下了,小丫鬟颐指气使地说:“你们是什么人,怎敢擅入浅水阁?”
施茯苓懒得废话,哭唧唧地说:“刘嬷嬷,还是劳烦你把我送回镇国公府吧,这浅水阁我怕是进不去了啊。”
刘嬷嬷除掉了张嬷嬷,心下正痛快呢,不成想,还有不知名的小丫鬟在此逞凶,遂道:“浅水阁是六姑娘居住的院子,你们怎会在此?”
小丫鬟见是刘嬷嬷,吓得赶紧地卑躬屈膝,心惊胆战地说:“我们姑娘住在这里。”
刘嬷嬷追问道:“你们姑娘是谁?”
小丫鬟低声道:“西苑三房的两个庶女。”
刘嬷嬷闻言,不由得冷笑道:“西苑的庶女,抢占中苑嫡女的院子,你们好大的胆子?”
小丫鬟向来跋扈,不过是畏惧刘嬷嬷罢了。
说到底,刘嬷嬷也是奴才。
她们家姑娘虽然是庶女,但也是主子。
思及此,小丫鬟有了底气,道:“中苑和西苑都是一家,刘嬷嬷何必分出彼此呢?”
“不分彼此吗?”刘嬷嬷腰板挺得直溜溜,趾高气扬道,“来人,带她去问问老夫人,中苑和西苑,要不要分出彼此?”
小丫鬟闻言,直接吓跪了:“刘嬷嬷,你大人有大量,就饶了奴婢吧,奴婢不敢造次了。”
小丫鬟想得没有错,刘嬷嬷只是奴才而已。
可是,刘嬷嬷是老夫人身边得力的奴才,在老夫人身边,她可以说上话。
刘嬷嬷见小丫鬟服软了,便想饶过她,以彰显她一人之下的权利。
施茯苓却不能放过小丫鬟,谁让她拦了施茯苓的路呢。
施茯苓故作孱弱,有气无力地说:“刘嬷嬷,此事越过祖母,是否有僭越之嫌呢?”
僭越之名,刘嬷嬷段不敢当,遂对手下道:“浅水阁所有人,全部带到招福堂,听从老夫人的处置。”
施茯苓正式入住浅水阁,刘嬷嬷又给配置了两个丫鬟——春莲、春荷,掌事婆子——春婆子。
“姑娘,奴婢已经把事情安顿好了。”刘婆子安排好所有事情,双手交叉放在小腹上,弓着身子说,“若无其他事,奴婢就告退了。”
施茯苓很难受的样子,半抬着眼皮,有些撒娇地说:“刘嬷嬷,茯苓不想让你走,你走了,有人欺负茯苓可咋办啊?”
刘嬷嬷心里鄙夷,嘴里却说:“奴婢欺负主子,属于恶奴欺主,要被杖毙。”
刘嬷嬷不仅在立威,也在警告小丫鬟,不得恶奴欺主。
施茯苓心里说:“去你奶奶个腿儿的,恶奴欺主要杖毙,你总是欺负原身,你咋还活着呢?”
施茯苓魂穿过来,不能锋芒毕露,总要有些原身柔弱可欺的影子,才不会被人怀疑是鬼上身,恭敬地送客了。
刘嬷嬷离开时,有种被主子恭敬的成就感,殊不知,施茯苓的捧杀,有朝一日会杀了她。
半个时辰后,招福堂送来消息,两个庶女私自入住中苑的浅水阁,被打了二十板子,遣送回西苑;拦路的小丫鬟,已被打板子,发卖了。
对于两个庶女和小丫鬟的结局,施茯苓不做同情。
施茯苓不是原身,做不到善良柔弱,她要做的是:伤我者,虽远必诛。
施茯苓沐浴更衣后,躺在宽敞的床榻上,宽松的粉色里衣,更显她肌肤雪白,不经意地斜眼一看,蹭地坐起来,惊诧道:“哎呦我的娘啊,你是啥时候进来的啊?”
齐霁月坐在桌子旁,自斟自饮,眸色妖异且邪魅,道:“刚到。”
施茯苓翻翻白眼,撇撇嘴,威胁道:“私闯民宅,非奸即盗。”
齐霁月微微一笑,星眸灿烂:“我来取我的东西,怎算是私闯民宅呢?”
施茯苓想到“碰瓷果”的事,眼珠一转,道:“你想要我的宝贝吗?”
宝贝是指“碰瓷果。”
齐霁月直截了当,道:“想。”
齐霁月黑发如墨,额头饱满,剑眉入鬓,眼眸深邃而冷冽,阴森中不失温润,非常的迷人。
施茯苓就想知道,齐霁月的全貌是什么模样,既然他想要“碰瓷果”,不如趁火打劫,让他揭下面纱。
施茯苓双手抱着腿,澄澈如沐地看着齐霁月,有些调皮,有些蔫坏,道:“你摘下面纱,我就把宝贝给你。”
齐霁月犹豫了下,寻思这小丫头,也不会对他造成危害,便摘下了面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