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伊睁眼看着玉清的下巴,“师父,你好像不太开心。”
“没有。”玉清亲了一下桑伊的额发,温柔道,“桑桑,能与你在一起我便很开心。”
桑伊唔了声,他伸出手摸了摸玉清的喉结,玉清呼吸一重,“桑桑。”
桑伊抬起头去,“师父,昨天晚上我做了一个梦。”
“什么梦?”
桑伊迟疑了一下,摇了摇头,他说,“师父,若是我……”
“桑桑。”玉清打断了桑伊的话,他眸光微暗,“师父一直在想一件事情。”
“啊?”桑伊有些茫然。
“我能和你一起走吗?”玉清问。
桑伊一呆,缓缓睁大眼看着玉清,“什,什么?”
“我和你一起走。”玉清轻抚桑伊的脸颊,“一起离开这个世界,你可以去任何地方,我也会跟你一起走。”
“……”桑伊张了张嘴,鼻尖酸涩,嘴里却苦涩起来,他摇了摇头取出匕首来,“你看,这是以前有人送给我的,我不记得是谁了。”
玉清垂眸看了一眼,神色不明。
“我只能带这样的东西离开,我无法带一个活生生的人走。”桑伊声音很低,“师父,我自己都不知道我会去哪里,我也无法控制自己的时间。”
玉清的手轻抚上桑伊的脑袋,他没再说话。
“师父。”
“桑桑。”
桑伊抬眸。
玉清把人抱进怀里,温柔道,“不用难过,师父会想到办法的。”
桑伊揉了揉鼻尖,他陷入玉清的怀里,忽然开口,“师父,我之前……似乎看到了师叔。”
男人抱着桑伊的力道一紧,声音很沉,“桑桑,你以后……不再与他过多见面了,好吗?”
桑伊想起那个梦,心虚不已,他连忙点头,“我,我知道了。”
“对了。”玉清转移话题,不再谈论通天,他道,“之前你说你那个朋友,如今你可还想见他?”
“嗯?”桑伊微愣了一下,他忽地睁大眼,“师父说的是……伯邑考?”
玉清含笑点头。
“我……”桑伊却又迟疑起来,“我,师父觉得我该见见他吗?”
玉清微微挑眉,“不想见?”
“不是。”桑伊掀开被子,“见见吧,师父,我想见见——他如今怎么样了?可还好?”
“他如今是神。”
听说伯邑考封神之时,桑伊是打退堂鼓的,他也没打算再去见伯邑考了,他想既然伯邑考有了新的神生,他便不应该再去打扰对方才对。
可伯邑考说到底因他而死,若是不看看,他又觉得心中不安,所以最终还是来了。
桑伊乖乖巧巧地坐在玉清旁边,悄悄地打量着对面已经封神的伯邑考,就算是封神了,他还是习惯称之为伯邑考。
伯邑考温柔的目光从桑伊脸上滑过,落到玉清身上,“我与爱徒确实曾经认识。”
似乎还记得他,桑伊想,不过看起来已经脱离了人间的七情六欲……这样也好,或者说这样最好不过。
他呼了口气道,“我是否能和你聊聊?”
伯邑考笑道,“自然。”
“师父。”桑伊看向玉清。
玉清摸了摸桑伊的脑袋,“你们聊,师父去外面等你。”
玉清一走,伯邑考垂下眼倒了杯茶推到桑伊面前,温声道,“你师父待你很好。”
“嗯。”桑伊眉眼弯弯。
伯邑考定定地看着桑伊的模样,压下心中无数的话,最终只道,“我知道你心中愧疚,但伯邑考之死不关你的事。”
桑伊抬眸看着伯邑考。
伯邑考给自己也倒了杯茶,他眸光晃动看向旁边,那里放着一把凤尾琴,琴上刻着一只展翅的火凤。
“我希望你能放下伯邑考之死。”伯邑考收回视线道,“你应该……应该开开心心的。”
桑伊怔愣了一下。
“我能否……为你再抚琴一曲?”
桑伊不自觉点了点头。
伯邑考莞尔一笑,掀了衣摆在琴后坐下,他轻轻碰了碰琴身,然后拨动琴弦。
琴声悠扬婉转,是桑伊熟悉的曲调。
桑伊怔怔地听了许久,忽然有一种伯邑考从未离开过的错觉,当然,那只是错觉,如今的伯邑考……已经不再是伯邑考了。
……
离开伯邑考那里后,桑伊有点闷闷不乐的。
“不高兴?”玉清问。
“我只是觉得……”桑伊说,“师父,我好像失去了一个朋友,是彻底失去了。”
“人与神是不一样的。”玉清握着桑伊的手步向云端,“我想,他并没有变。”
“也许是吧。”桑伊唇角微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