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命不值钱，这天下的未来才是至关重要的。”
皇后明白了过来，眼泪更盛。
“今生夫妻一场，谢谢你陪着我从那深山中走出，谢谢你带我看尽世间繁华……”
默默的一幕幕在脑海中交织，覆水难收的记忆里，数不清的人在沉沦。
到最后，她渐渐平息下来，安静枕在了他的腿上，共同注视着桌上燃烧正旺的蜡烛。
“我陪着你，我们共赴黄泉。”
李珩抬手一挥，将那火光引入他最珍爱的万卷藏书之中。
“时也……命也……”
孟云策感慨完这句话回头看时，刚建起没多久的皇宫大殿已经燃起熊熊烈火，吞噬了赤金色的鎏金纹路。
那皇家宫殿匾额摇摇欲坠，滚滚浓烟直上青天，宣告着李家皇权彻底破碎。
自焚了。
孟云策倏地笑了，他没有再犹豫地往前走去，穿过纵横的长街，逆着无数四散而逃的人往前走。
连绵的战火和百姓的尖叫声中，他也不知自己走了多久，直到眼前终于出现了北门城墙，看到了外面那黑压压的一群人。
守城的将领看到了他，忙问他怎么了，孟云策这一声不吭地推开了对方，直接顺着阶梯往上走去。
偏偏压着恐怖的黑云，高高站在城墙之上，孟云策一边是铁马金戈，一边是国破家亡。
他迎着冷风狂笑怒吼，如同癫狂一般甩起宽大的袖儒，紫袍迎着风，被吹得猎猎作响。
“我已经来了，顾风晚。”
千军万马前，他高声嘶吼。
“生当作人杰，死亦为鬼雄！”
“陛下，臣随你去守李氏江山！”
话音落，那紫色身影从高墙之上一跃而下，一缕阳光破云而出，万里晴空照得鲜血灼目刺眼。
可北门的城门也在此时被攻破。
顾风晚看着他如此这般死状，忽然回过神来往城内看去，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渐渐明白了过来。
他抬手示意，“等会进城的时候，不要动里面的任何东西，我们只需要确认宫里的情况，无需再起杀戮。”
陈锦走上前来，摇头叹了口气。
远处的那一片大火实在太显眼了，已经渐渐覆盖了这一座小小皇城。
李珩抱着自己的书，红光映红着侧脸，他终于支撑不住，缓缓倒在了他的皇后身边。
万册藏书、千卷诗稿都化为灰烬，那些还不曾面世的惊艳词作，被他义无反顾地带去阴曹地府，那举世无双的古书，留着做鬼继续读。
只愿来世不姓皇家姓，不做皇家人，他只想闲时作词，携妻遨九州，见山川异域，观天下风月。
五感皆失，他缓缓阖上眸子，念念有词，在大火中葬身，听不清到底说了什么。
一声慨叹，声音渐弱，此生便了结。
“春花秋月何时了？往事知多少。小楼昨夜又东风，故国不堪回首月明中。”
“雕栏玉砌应犹在，只是朱颜改。问君能有几多愁……”
“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
北门外，顾风晚还没来得及往里走去，就看到一道娇弱的身影哭着跑上了城墙。
暮挽瞬间瞪大了眼睛，激动地翻身下马路吼着。
“凌绵，孟云策今日死得活该，你莫要再往前了！”
她听到了这话语，抬着茫然的泪眼在前方扫视，终于看到了人群中格外显眼的暮挽。
可凌绵扶着早已隆起的小腹，苦涩一笑，跪了下去。
“妙儿姐，是我辜负了你的安排，怪我自己不争气地动了心，可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就允许我任性一次吧！”
“他已经死了，还请你们赐他全尸，将我与腹中孩儿与他一起合葬！”
话音落，暮挽眼睁睁看着那道娇弱的身影踉跄走来，从刚刚孟云策站着的相同地方一跃而下。
血色铺满眼底，迎面吹来一股血腥味。
暮挽惋惜地闭上了眼睛，心头压抑得十分难受。
紧接着，吴朝拿着李珩临死前最后一刻写下的圣旨赶来，他踩着一地的狼藉往前，看清北门的惨烈之后，并没有展现出胜利的笑意。
城内大臣四散而逃，老太岁挟持太后已经远去，唯一有骨气的这几个人，纷纷选择了以自杀终结自己的生命。
吴朝到底高看他们一眼。
他沉默着走上前去，卸掉了身边的刀刃，将自己身上穿着的这身禁军铠甲直接丢掉，将手里的圣旨递给暮挽。
阿沼低下头去，在她的马匹前俯身。
“妙儿姐，这是李珩受降诏书，城内已经没有任何忧患，九流阿沼自请归来。”
周围的目光看了过来，有不少人都挺惊讶的，阿茗亲自上前去扶起了他。
暮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