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风晚大约也明白了一点,但夹在其中不好做,眼看着阿布日古已经将那碗酒端了起来,他顺势只能端起。
下一刻,暮挽直接伸手从他手中夺过了酒碗,顾不上酒已经溅出去许多,仰头痛饮。
温热的烈酒好像一把温柔刀,那股火烧的感觉,沿着她的喉咙一路往下。
暮挽难受地闭上了眼睛,耳边顿时响起几道惊呼声,屠耆单于毫不犹豫地将酒碗夺了过来,面露担心。
“我们又不是逼迫顾风晚,这等酒,你一个娇滴滴的女子怎喝的?”
杨婵脸色白了又白,眼看着暮挽全都咽下去后,难受地捂着胸口干咳了好几声,被顾风晚护入怀里,仔细替她顺着气。
阿布愣住,见众人脸色不对,慢慢地将酒碗放下后退了出去。
他守在大帐外,面色复杂,陷入沉思。
大帐里,暮挽好不容易才缓了过来,没了外人,她索性直接开口。
“父亲母亲的意思如此明显,我明白,也能理解,但我的选择也很坚决。”
暮挽握住了顾风晚的手,迎上眼前二人神色复杂的注视,依旧坚定道。
“顾风晚是陪着我一路从风雨里走过来的人,我与他早已心心相印,互许白头,没道理我以后恢复了公主的身份,只要弃他不顾!”
“恕我直言,这天底下的男子多了去了,我闯荡江湖也算看了个遍,但没一个能入得了我的眼。”
“我暮挽此生,非顾风晚不可!”
这是他给
她的名字,她一辈子都不想换掉,即便她已经知道自己姓甚名谁。
杨婵看着她,那一瞬间,感受到了彻头彻尾的陌生。
但杨婵也清楚,从头到尾都是他夫妻二人的错,若非当年要拿这个唯一的女儿当赌注,也不会害得她三岁随便流落,成了个街头乞食的叫花子。
她被别人养大,被教授本领,学了一身卓绝的本事,成了偌大中原武林的盟主。
她身上只流淌着一半的大郅血脉,却已经是个彻头彻尾的大郅人了,率性的脾气秉性,和杨婵娘家的父兄几乎一模一样。
而这,都和他们夫妻之间毫无关系。
屠耆单于看出杨婵的低落,慢慢攥住了她的手,又伸出另外一只手,搭在暮挽和顾风晚交握的手上。
他叹着气,不知不觉间佝偻了腰,昔日一代草原霸主,如今眼角晕着泪花,红着眼眶凝视着暮挽。
“父王已经知道你的想法了,从今往后不会再过多干预,身为父母,我们对你已有亏欠,从今往后一定会尊重你的决定。”
“你不想要的东西,我们不会再强加给你,你想要的东西,我们也会想方设法捧到你的眼前。”
他又看向杨婵,眼底布满了心疼,努力缓和着妻子和女儿之间的关系。
“阿婵只是太想日日夜夜有你陪伴了,她因你走失的事情一病十几年,原本温柔的性格,也被这孤独的时光岁月慢慢磨出棱角……”
暮挽顺着他的视线看
过去,丝丝烛光下,她额间白发十分明显,疲态毕露,可她也才三十多岁。
那一瞬间,暮挽嗓子哽得十分难受。
她慢慢反握住了父亲温和的手,到底是退了半步。
“我知道,我也能体谅,只是我已习惯了如今的生活,还希望你们能真正还我自由。”
杨婵哽咽着点头。
“当然,我可以什么都不要,甚至不用你回大月族的公主府长住,只要你时时回来看看我就好。”
杨婵也退了一步,话说到了这里,两人家的矛盾总算渐渐散了,屠耆单于松了口气,宽厚的臂膀将这两个女子全都落入怀中。
一个是他最爱的妻子,一个是他最心疼的女儿。
他抬头看向前方,顾风晚温柔笑笑,替他端来一壶热酒。
屠耆单于接过,和他碰杯,会意一笑。
从今往后,还多了一个年少成名就冠绝天下的女婿。
如今围坐在这桌子前,也算是一家四口了,比起往昔十几年的寂寞岁月,屠耆单于更喜欢如今的温酒对酌。
两人离开的时候,什么都没多说,只是杨婵眼含泪光频频回头,暮挽一时心软,让他们先行回去,答应她过段时间便回大月族看看,杨婵这才破涕为笑。
大帐终于彻底安静下来,弥漫着淡淡的酒气,暮挽坐着烤着火,心中若有所思。
她又想起了婚俗的事情,脑中难免一团乱。
嫁来西域的女子,大多处境艰难,有的死了夫君还得嫁给弟弟,蒙受屈
辱。
可西域本族女子,但凡稍微有点身份的都是同时娶好几个,沈玉衡那瞧着有些莫名的态度,让暮挽的心七上八下。
她不愿意改嫁旁人是一回事,别人上门来求亲又是另外一回事,她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