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想念衡王和宝仪了。
她坐在廊檐下,依旧有侍女为她搭了软塌来,不叫她站着累。
关雎宫恩宠一如从前,仿佛她这个皇贵妃依旧是帝王心中所爱,可宫门死死闭着。
连吃食都只能由侍卫开了个小缝递进来。
每次看着那个勉强开着的小缝要一直开许久才能让她的膳食备齐,她便更觉难受。
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还强撑着不死。
坐在庭院里眼睁睁看着京城的雪下了一茬又一茬,听到除夕的礼炮声盖过雪落的簌簌声响。
宫门,终于大开了一回。
她抬头看去,所爱便在眼前。
她很清楚,陛下不是为情所困而昏庸之人在京的景氏族人,应该都已经死了。
该轮到她了。
她凄笑,“兄长都反了这么久了,陛下,何日赐死妾身?”
永丰帝深深看着她,“朕会贬你为庶人,幽居行宫。”
语罢,他便离开。
步履已然有了老态,看得出他的身子已经很不好了。
景鸢默默看着他走远。
一如从前一些个普通的日子里,她与他共用早膳后在廊檐下恋恋不舍地目送他去上朝。
当时只道是寻常。
以后,再也不见了。
当日夜里,便有人送她离宫。
出城后不久,有人劫马车。
侄儿景长生扯下黑色面纱,“姑母,快下车,父亲让我来接你去西戎。”
她看了一眼马车外尽数瘫倒在地的精锐卫兵,眸光微滞。
“我不走了。”
景长生左顾右盼,面容焦急,“姑母,此处不安全,援兵马上就要到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依旧摇头,伸手朝外摆了摆,“你走吧长生。”
“本宫是大邕永丰朝的皇贵妃,如何能离开大邕。”
景长生看出了她的坚决,眼看着援兵将至,他朝景鸢迅速磕了个头。
“侄儿走了,姑母保重!”
半刻钟后,车帘再次掀开。
景鸢理了理华贵的袖摆,昂着头,依旧是那个矜贵盛宠在握的大邕皇贵妃。
“起驾。”
“陛下,娘娘到行宫了。”
永丰帝一怔。
“景长生没劫车吗?”
“劫了。”
他站在紫宸殿廊檐下,独自默默良久。
大邕十八九年正月初,太子大破西戎军,取敌两城。
淮阳侯退守巨城。
西北边关。
自去岁十月至今,三月里,西北军历经十余次大小战役,有胜亦有败,以一己之力对抗三国联军。
其中,定北王霍辙所领铁甲卫,立下赫赫战功。
长宁郡王霍昶在长期拉锯战中不再藏拙,第一次展现出惊人的军事天赋,锋芒毕露。
老定北王霍钧则坐镇大帐,调度三军。
定北王府仅剩之三位将领,愣是没让三国联军踏破西北。
京中,永丰帝身子渐弱。
为免社稷动荡,逸王与长公主封锁帝王病重消息,于紫宸殿代政务,皆以帝王之诏令出。
永丰十九年三月初,太子点将西南,协助安南王父子据守边关,月末,太子与赵邡援兵西北。
距离太子出征,已有半年。
西南战场由大邕与南楚共同推进,从边关转至西戎境内。
西北前线,西北军骁勇无畏,太子援兵到后,以定北王霍辙为首的大邕军队直取三国联军总帐而去。
四月初,太子及定北王与三国联军决战末粱城,两军交战数日,死伤无数,血流成河。
中旬,末粱城破,三国联军彻底溃败。
同月,长宁郡王霍昶亲斩西戎大皇子阿尔布,太子活捉北狄驸马皇甫信,夺敌三城。
北燕惧而退城。
五月,北狄上书求和。
帝不允。
定北王率兵北上,势如破竹,破北狄皇城。
倚月公主败走。
五月中,西戎,北燕派使臣求和。
西北军营。
看完京中送来允和的密折,太子望向茫茫大漠戈壁中耸然而立的战旗。
入眼处尽是大邕王旗。
好些已经破损了。
这一战,耗时八月余,亡北狄,弱西戎,拒北燕。可大邕付出的代价亦不少。
这八月来,国库开支甚大,几乎是取大邕大半之力以战。
战久伤民,百姓们也需要休养生息,所以只能停在这里。
对他太子来说,足够了。
此战之后,大邕至少可得二十年和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