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门南,昭华驻足。
“外祖父母得以平安到京,有劳世子一路相护。”
司徒咎俊朗浅笑,“长公主客气,若说谢,殿下对安南王府大恩尚未报答。何况此次入京凶险,亏得定北王世子顶力襄助。”
他本是不愿邀功所言,可昭华听到那名儿时却愣了神。
司徒咎见状更是好奇,“咎不大知晓京中之事,只是那日见霍世子为护二老,竟带伤拼死,还伤了一臂……”
“受伤?”昭华忽然发问。
他纳闷,“殿下不知吗?”
她确实不知。
那人之前一旦有些不舒坦,便要来叫他施针,这一回,却藏得半丝风声也不露。
一想到某个可能的原因,她便语塞得厉害。
司徒咎沉默了片刻。
很早便听闻长公主骑术师从霍世子。
可世间寻常夫子学生之间的情分,已到了这地步吗?
那时的霍辙一身戾气,眼神中是如何都抹不开的墨。
只一听到“长公主”名讳时,神情才变柔和。
而如今的长公主,也是因他而添愁眸。
饶是他再不解风情,也看出二人之间的不寻常来。
可想起远在凉云州的王束,司徒咎便又只能叹一声:情意难解。
世上谁人不是如此呢?
昔年他的父王与母妃亦是。
只是人走才知茶凉,母妃被太后之人所害,安南王府又进了新的王妃。
思及此,他目光看向一旁的马车,眼里一抹冷色转瞬即逝。
“本该郑重向殿下道谢,只是王妃病重,来不及向殿下拜谢了。”
昭华从思绪中抽身,余光看向他身后挂着王府标牌十分招摇的马车。
车辕并未下陷。
她收回眼,“京中气候不比西南凉爽,难怪王妃病了。”她收整了情绪,从袖口中取出一份药方来,“这是我向慈真大师求的一味良药,但愿王妃早日康复。”
司徒咎接过,看到其中内容后,饶是他再镇定也藏不住眸光中的惊喜。
他后退两步,对着昭华拱手,施了一大礼。
“殿下深恩!安南王府拜谢!”
昭华亦拱手还礼:“边疆辛苦,西南有赖于安南王府与淮阳侯府坐镇。父皇只愿,天下大和,百姓常安。”
司徒咎抬首,坚定道:“报君黄金台上意,提携玉龙为君死!安南王府承蒙陛下信重,必不负所托!”
他此次上京,明面上是接了太后的懿旨而来,暗地里却是协同霍辙兄弟安稳京城内外。
除此之外,便是将西南形势亲自呈告于永丰帝。
这十几年内,大邕与北狄战争不断,西戎也并未闲着,这一次倚月公主与北燕同盟出兵大邕,西戎在南边也十分不安分。
此前因为王府中有人挑拨间隙,安南王府困于帝王之见,唯恐行差踏错。
可今日万事坦白,君臣之间所谋,便不再掺杂猜忌。
而这一切,归功于一人。
“此一去不知何时再能相见,家中父王要我一定代他致谢,将此物送与殿下。”
是一方双蛇纹墨玉。
双蛇纹,例来为安南王府所用。
“若殿下他日有用得到的地方,安南王府必全力相助!”
回到紫宸殿复命时,昭华自然地拿出了那方墨玉。
永丰帝拿在手里打量欣赏,“难怪安南王府的墨玉吝啬出手,果然是好东西。”
说完又递还给她,“既是安南王送你,这墨玉,你便好生收着吧。”
昭华拒绝,“父皇,这我不能要。”
天下谁人不知双蛇纹墨玉代表的是安南王府。
安南王家臣皆听此命于此。
这几乎是王府站队的表现了。
永丰帝却轻松笑着,“安南王肯将此物送到皇室来,足以说明其忠心。这方墨玉,在你手中与在我手中,并无差别。”
他亲手将东西放到长女手中,随口说了一句,“他倒是眼光毒辣得很。”
安南王府亲近长公主,可效忠的永远是帝王。
亦或者是,储君。
永丰帝本来笑意吟吟地看着她,可想起两位公主都立府的事情,忽而又有些难过。
“真的不在宫中住吗?清凝殿的一应布置,还叫留着的。”
对付太后的这一招“捧杀”,算是他筹谋许久。
昭华,却也出谋划策不少。
经此一次,叫他对昭华的智谋有了新的看法。
可她再显露出强势凶狠的一面,在永丰帝这里看来,也是自家的小姑娘。
昭华摇头,“母后不在了,椒房宫也只是个宫殿。”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