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还收到消息,御史台几日前已经暗中派遣人前往甘州。陛下表面上说不查,可早就与徐大夫通了气了!眼下,只怕甘州之事已然尽暴露于人前了!”
芜芯焦急万分,“娘娘,您快想想办法啊。”
慈安宫里檀香袅绕氤氲,亦似浓雾笼罩,使人心情跌落至谷底。
太后愣神了许久,随后抓住扶手的手缓缓松开。
她痛苦地闭上了眼睛,字几乎是从牙缝间挤出来的,“来不及了。”
“皇帝从一开始就没打算放过甘州。”
甘州无粮之事,一定还会再牵扯开。
直接相关的便是西北军粮一事。
之前请奏从别州调粮的官员,有一个算一个,都要倒霉。
而勉强算半个袁氏族人的章致,在卫闽要去甘州求粮的关键口支援出粮食来,虽是善事,可到了眼下,却成了他的催命符。
再往前查,则更是惊人……
“璋儿,你出宫一趟。”她再睁眼之时,眼底已是冷色一片,“甘州的经营可以毁,章致不能出事。”
“可是姑祖母,甘州……”这么多年的基业,说毁就毁。
袁含璋实在肉疼。
“甘州没了还有青州兖州。可袁氏没了,就真的什么都没了。章致,必须活下来,还得是清清白白地活。”
不为别的,就因为他是袁氏族人。
他再出事,世人对袁氏的猜忌会越发加深。
不管如何,她都要保住国公府。
“这些都不要紧。”太后眸光深沉,“哀家等了这么多年,湖州都没了,更不差这一个甘州。”
她还有唾手可得的西北。
有了兵权,什么粮草钱银便都无足轻重了。
她正了正心神,重新捡起珠串,嗓音沉着,“芜芯,去找个人,请定北王世子来慈安宫一趟。”
芜芯是跟随太后多年的心腹了,她眉眼一垂,“是。”
“还有。”
太后眼眸中闪烁着杀意,看向袁含璋,“哀家要知道,朗青和那几个联名上奏的官员,到底是谁的人。”
袁含璋正觉得心气难以疏解,闻言点头,“姑祖母放心,含璋一定将背后搞鬼的人揪出来!”
宫外,无名酒楼,昭华倚在楼阁边,眼看着底下纪国公府的车驾行过。
她微微抬盏,饮了一口酒盏中的淡酒。
“殿下。”
婉柔轻声唤她。
她转身,“来了。”
今日是贺谢婉柔归来,她特地定在无名酒楼。
“老夫人身子如何了?”
谢婉柔端坐在矮几旁,正在煮茶,一举一动赏心悦目得很。
昭华便径直坐在她对面,撑着手看美人。
“外祖母一向强健,只是思念女儿所以难过。这一趟随母亲去住了好些日子,外祖母也开怀好多。”
她说着话,手中翻转茶盏的动作却没停,行云流水,又好看得紧。
“你让我送的那些礼外祖母很喜欢,还说若有机会要亲自入京来见你一次。”
昭华微笑,“老夫人身体康健就好,免得你日夜悬心。”
婉柔扬眉,说话间已然煮好了茶斟上。
她也不需同昭华协商,径自拿茶盏换了她手里的酒杯。
“从我外祖家带回来的茶,京城不常有。”
昭华喜欢品茶,不拘名品还是什么。
她喜欢新鲜的东西。
这样一说,她便来了兴致。
似乎将那酒杯忘得抛却脑后了。
昭华是很会品茶的,她举盏鼻下,轻嗅其香。
随后轻饮一口,润舌,其兴犹如沐浴山间小溪。
片刻后再饮,这时候口腔里的滋味缓缓回甘,如山涧幽兰之香气近在鼻尖可闻。
待三饮时,清冽的茶香四溢开来,舌蕾激荡,如醉春风。
这一回才算是真正的享受了。
“果真是好茶。可有名吗?”
“叫幽兰山。”
“好名配好茶。”昭华没再饮,放下了茶盏。
婉柔微微抿唇,露出笑意。
同一盏昭华从不会喝第四口。
不是不喜欢,而是留了兴味,好叫下一次喝茶时,亦能如初饮时一般叫她高兴。
她想,这亦是一种态度了。
对好时光里任何值得高兴之事的态度。
多兴事,少烦忧。
不知是想到什么还是有何可感,昭华没头没尾说了一句。
“要是能一辈子这样就好了。”
“心无杂事可扰,临窗小坐,赏美人吃好茶。”
悠闲自在。
简直叫人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