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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酒楼……”
“不是我的。”霍辙下意识否认,可却意识到唐翘话还没问完,自个儿便短暂地怔忡了一下。
他攥了攥手,要起身,“我去更衣……”
“霍辙。”唐翘唤他。
他身子便瞬间僵硬住。
再坐下来时,便又是从前那个云淡风轻的模样。
“长公主殿下唤我作何?”
“你既心悦宝仪,何故又沉湎过去?”她总觉得自己看不懂霍辙。
他绝不是优柔寡断之人。
何以如今再见故人,又百般躲闪,不肯上前。反以从前那已经不存在的婚约,时刻约束了自己。
“心悦……唐沁?”
他的眸光倏尔变得冷峻,如漆黑伸手不见五指的黑夜,幽冷中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决绝。
“昭华。”
他笑着,嗓音冷极,眸光却炽热得灼人,“谁告诉你,我心悦的人,是她?”
酒楼素来都是个嘈杂的地方,可此时此刻,那些喧嚣的声音似乎奇迹般地消散。
整个楼内,只听得到霍辙疑惑中带着质问的话。
唐翘微微拧眉,“宝仪失踪后,你几乎发动全王府的暗卫去寻她。”
那时的唐持已然伏法,其势力尽数被折断,唐沁再要紧,从此后也只是一位手无权势的公主罢了。
可偏偏霍辙,疯了一般地去寻她的踪迹,更不许任何人伤她性命。
若非是爱得厉害,又怎会顾及至此?
霍辙忽而笑了。
笑容苦涩得厉害,眼眶也有些发红,呢喃着:“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她不解其意,霍辙却突然开口问她:
“当初,你与我解除婚约,可是因为此事?”
唐翘见他眼底都染上了血丝,怔愣之余,认真答他:“你我订婚,本就是为着大邕皇室的安稳。”
她抬眸,“后来我将死,而你心另所属,这婚,又何必结?”
霍辙并不接她这话,只问她:“你知道这酒楼原本的名字是什么吗?”
唐翘不解他为何这样问。
霍辙缓缓开口,一字一句,声音与其眼神同样炽热。
“叫允庆。”
景候昭华,人祗允庆。
从来都没有别人。
他自前世倾慕至今生的,只有她一个。
他眼底的爱意太过热烈与诚挚,唐翘一时间,竟晃了神。
“你……”
昭华难得出口不成句。
他却垂眸浅笑,“怪我,忘了与你说母亲的事。”
他柔声下来,细说起定北王府那位王妃的来由。
定北王妃是商贾出身,却又不似商贾,她饱通诗书,更有治世之才,怜天下之心。
只是这样的一位女子,却常有些异于常人的举动。
她常常会说起另外一个幻想中的世界,还将那地方的一种语言说与幼子听。
“她说,那是那个世界里的外邦语,最是通用。每个人长到了一定年岁,除了要学本国之语,便还要学那种语言。”忆起生母,霍辙眼底皆是暖意,“母亲聪慧,熟记于心,又将这语言教于我。我幼时她常在外,想念她时,便以此语传密信,也不怕被人截获。”
即便截获了,也不知何意。
“我五岁那年,她悄无声息地不见了。”他的眼神渐渐落寞,“连父亲也不知她到底去往了何处。”
“可我与父亲都坚信,母亲必定还活着。”他抬眸,看着唐翘,是在解释,“所以这么些年,我和父亲,一直在寻找母亲。此前杳无音信,直到那年唐持宫变,寄留截获了唐沁传出宫的一封密信……”
“密信上所写之语,与幼时我母亲教我的,一模一样。”
难怪……
定北王妃与霍辙母子情深无比,她几乎都能够想见当时霍辙有多激动和高兴。
“所以,你认为唐沁或许知晓定北王妃的踪迹?”唐翘眸光微闪,“重生后,又借山外楼之手,引诱唐沁前往杭州。又引她回京后,与你相见。”
“嗯。”他毫不掩饰。
“那你,可寻到什么线索吗?”
他垂眸,眸光里便噙了落寞。
“唐沁与我母亲有所联系。”他深深吐出一口气,“但她,并不知道我母亲的踪迹。”
“更确切地说,她也在寻找我母亲的踪迹。”
唐翘隐约明白了一些。
自重生后,她便觉得这世上,没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了。
定北王妃与唐沁,也许曾去过同一个地方,又或是……
来自同一个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