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路。
犹如摩西分海,苏明安踏过这一条长线,走至人群的最前方,所有人激动地看着他。
“苏明安我爱你!!!”不少人激动出声。
“我上电视了!好耶!今天是个美妙的夜晚?,尽管我们素未谋面?。”
“苏明安!老婆!老婆!么么么!!”
苏明安并未理会这些嘈杂的声音。
面对越来越近的重型机械人,他抬起头。
玩家们期待地看着他,他们认为,接下来苏明安应该是审判起手,然后空间震动。这就是“第一玩家苏明安”的惯例,他们早已烂熟于心。
但即使重型机械人很近了,苏明安也没有抬手放审判的迹象。
他只是又靠近了几步,念了几个音节:
“切伊,哈赛,布。”
一瞬间。
那宛如巨山般逼近的重型大杀器——停摆了。
就像被按下了休眠键,它眼中代表能源的红色瞬间熄灭。玩家们根本想不到,苏明安居然知道怎么关闭这些重型机械人。
“这就是亚撒·阿克托先天身份带来的优势吗?根本不用打,就知道关闭机械人的密码。”有人酸溜溜地说。
“他毕竟是第一玩家。”
“羡慕啊……”有人感慨道。
苏明安依旧没有理会他们。
就在这时,诺尔、山田町一等人从教堂追了出来,焦急地喊他的名字。
苏明安没有回头。
他的身形一闪,迅速步入了黑暗的大雨中。
那双深灰色的眼底里,几乎什么也没有。
……
暴雨之间。
城邦的另一边,一名白发青年坐在长椅上,远望夜色翻滚的天空。
他被雨淋得透湿,连小腹的绷带都渗出血迹,整个人像是一幅苍白油画。唯有一只殷红的蝴蝶停在他满是冻疮的指尖。
逃难的路人看见他,立刻匆匆远离,生怕遇见了神经病。
“那个人怎么那么像霖光啊……”
“不会吧,都过去二十多年了……”
雨水打落银杏叶,落在白发青年的肩膀上,又顺着冷风滑下来,像一叠油画中突兀的暖色。他一动不动,宛如一尊惨白的石塑。
就在这时,一柄雨伞打在了他的头上。
他抬起头,看见一个踮起脚为他撑伞的小女孩。女孩应该是内城的居民,身上的棉袄很精致,脸颊也红扑扑的。
“小哥哥,你是谁?你为什么一个人坐在这里?”女孩的大眼睛眨巴着。
“滚。”霖光开口就骂。
女孩有些委屈道:“可是你一个人淋雨,会生病的。我听说城里打仗了,这里很危险。”
她觉得面前这瘦削的青年不像个士兵,他的脸色太差了,像个普通人。
霖光不说话,只是盯着女孩,他的眼里翻滚着无法抑制的积云与杀意。
“你要和我回家吗?”女孩说:“我家现在没人了,妈妈不见了,爸爸也不见了,但我家里有很多药,我可以治好你。”
霖光感到不耐烦,他想打翻女孩手里的伞,却碰到了身边的背包。一瞬间,里面散乱的乐谱、颜料散了一地。他立刻去捡,幸好赶在浸湿前捞了起来。
“你喜欢画画?我也喜欢!”女孩见此,突然喜笑颜开:“我家里有一批颜料,你给我画画好不好?我爸妈一直不给我交朋友,现在他们在战场上不见了,我想交一个朋友!”
霖光的脸色终于变化。
“带我去。”他说。
“好!我带你去!”女孩蹦蹦跳跳地往前走,她今天终于交到了新朋友。
他们一路绕过有战斗的区域,来到一所平民小房子前,女孩让他在门口等等,她去拿颜料和拖鞋,霖光依言等在门口。
据女孩说,她有城邦的最后一批颜料,若不是她妈妈以前喜欢画画,连这最后一批颜料都不会有。
霖光开始构思,他很想重现之前他画的画,如果有了颜料……
他的脸上出现了有些温暖的笑容。
“小哥哥!我找到颜料啦!等等我再找找拖鞋……”屋内传来女孩的声音。
霖光点了点头,突然听见后面传来浑厚的男声:
“——对!就是他!我之前在公园长椅看到他的!那就是霖光!”
“杀了他!杀了他!我们要是杀了他,苏明安肯定很高兴!!”
一瞬间。
炮火落到他的头顶,猛地炸裂开来,火光喷吐而出!
霖光挡住了他身周的火光,却看见眼前的居民房在火光中分崩离析。
三秒钟后,他冲入居民房,却看见一截焦黑的小腿,耷拉在灼烧的伞布之间。女孩眼中的光采褪去了,脸上满是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