些扫兴的话了,我不后悔,喝吧。”
她知道她这一路走来都像个笑话,带领着一帮土匪般的革命军,要推翻所谓的暴政,最后迎来早就被别人写好的结局。
她早就做好了将自己的一生都奉献给大陆的准备,在得知自己原来还有用处,还能帮助别人分担恶意时,她才总算找到了点活着的价值。
即使再也见不了光,即使要一直在黑暗里直到死去,她也无所谓,她的亲人朋友早就在这一路上死光了,就剩她一个人,如果说这就是能带来未来的结局,她愿意成为自己口中的【牺牲者】。
不过,这次就不是她最恨的天生牺牲者了,纯粹是自愿。
自愿牺牲……那就没什么不应该的了吧?不算什么打脸行为。
与过去所喝过的,口感相似的酒香,唤醒了她悠远的记忆,迎面的风都带着股红的气,将她那失魂般的神色渐渐染得鲜活。
“一切工作都在安排,我已经和下属道过别,不再管这些事了,他们都很理解。”单双说:“最近还在整顿,等明天,我们第一时间就会把事情的真相,还有天赋觉醒法阵传出去,你们都是大陆的英雄,这我们都记得。”
“包括圣启也是?”
“自然,不然呢?”
“我还以为,为了掩饰你们的窘迫,你们要以胜利者的姿态强行纂改历史,将圣启刻画成大反派角色呢。”苏明安笑着说:“这种事情可太正常了。”
“我们确实输给了他,无论是战略上的还是格局上的。”单双很不爽地捏紧了酒壶:“……但不得不承认,你和这个家伙,都伟大得让人害怕。”
“我不伟大。”苏明安说。
“你伟大。”
“我不。”苏明安说。
他看着少女很不爽的神色,想了想,又补充了一句:
“你应该也看出来了,辉书航也看出来了,我只是个继任者,一个过客。真正伟大的人,早就死了,和圣启一样,死在最终胜利之前。”
单双笑了笑。
她笑着,酒壶发出清脆的晃荡声响。
“——那你和钦望又有什么不同呢?”
苏明安沉默了片刻。
“先驱者固然伟大,但他们的成果容易流落在历史的长河中,或被有心之人所利用……能够将其完善,传下来,见证整片大陆未来的人,也功不可没。”单双说着,托着她的下巴,望着为了全世界,把自己关起来,我觉得我也伟大得要死。”
“你很直接。”
“我很坦率。”单双看着他:“我不觉得自己这一路走来毫无价值。所有的为了整片大陆的未来而努力的人,无论他们此时是活着还是牺牲,无论他们的贡献是重要还是微小,我们所有的人,都是伟人。”
“——当然,我不得不承认。”她立刻补充了一句:“我们三个,要最伟大一些。”
她笑着,忽地一顿:“你到底喝不喝,我手都举累了。”
苏明安看了她举着的酒壶一眼:“我不会喝酒。”
“不行,你喝!”单双猛地拍上他的肩,力道大得像头熊,她似乎是有些醉,语气都带着股熊孩子般的任性:“你不喝,我就不把成果传出去了,你也别想谁在你们墓前唱歌了。”
苏明安叹了口气,接过酒壶,用布条擦了擦瓶口,才喝下去。
他很明显的嫌弃行为让单双十分不爽,但很快,有新的事物吸引到了她的注意力。
她侧过头,看见了漫天绮丽的烟火。
似是因为攻下正军而庆祝,夜空骤然亮起光辉。
烟火随着人群中突然涌起的欢呼声,于一片星海中炸开。
星色围绕,火色璀璨,天光于光影中相合,衬得这一片黑暗都亮如白昼。
她的眼神凝滞于漫天烟火中,刹那间收回眼时还存留着光斑的残余。
她听见了人们的欢呼声,各式各样的欢呼声,虽然听不清晰,但她能感受到那些衣着破旧的人们,身上涌动着的,近乎于实质的喜悦情感。
她像在这群人之中,看到了自己小时候的影子。
“……真美。”
她的眼睛有些酸涩:
“……真不亏我们这么努力地救着这个世界。”
光瀑之下,一瞬有着犹在梦中的虚无感。
她看着这一幕,觉着今天这冷风也炽热,甚至连一向稳定的酒壶也渐渐有些握不稳。
灿烂的光瀑之下,她侧过身,看见两点极亮的光点留于她的视野之上,像极了他的眼睛。
而后,她感觉到了,一股骤然压上来的沉重感。
她突然反应过来。
像是所有的负担骤然卸下,在面对着她曾经尊敬着的圣师时,她嘴中的话语无比直白:
“我特么……你还真是不说假话,真特么一口就倒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