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忍不住跟着扭头朝窗外看去。
窗外是绵延起伏的群山,绿油油的,已经有了几分鲜嫩的颜色。
广南省是没有冬天的。
所以很多植物在年前就已经开始蓄势待发。
等新年的鞭炮一响,它们就仿佛听到了发令枪声似的,争先恐后的从陈旧的枝条或土壤里冒出来。
这会儿,远处的山峦已经有了浓重的春之气息。
呼呼吹来的山风,即便灌入了巷子,穿过了民居,也难以摆脱身上的那股子新泥味道。
春天已经来了!
老师想。
回头又看着那不爱说话,不爱跟其他小朋友玩耍的孩子,朝他喊道:
“李子衡,看老师这里。”
子衡回头,看向老师。
老师指着白板上的黑体字,问他:“你还记得这首老师昨天教过的古诗吗?”
子衡又看白板上的黑体字,点点头。
老师笑道:“那你站起来读一遍给我听。”
子衡就站起身,目光斜斜的看向窗外,有些漫不经心的开口道:
“春晓,春眠不觉晓,处处闻啼鸟。夜来风雨声,花落知多少。”
花落知多少?
他想起院子里的檵木已经有了花蕾,那些被老爸移栽回来的杜鹃花也冒出了新芽。
爸爸说,再过一些日子,杜鹃花也会有花蕾。
而且是红彤彤的,非常的漂亮。
爸爸还说起他小时候进山扫墓时,总会置身在漫山遍野的杜鹃花当中。
那时候的他们不把杜鹃喊做杜鹃花,而是叫映山红。
就跟它的名字一样,每当它们盛开的时候,漫山遍野都会红彤彤的,格外的漂亮。
这么一想,子衡就有些着急了。
爸爸说的再过一些日子是什么时候呢?
会不会刚好就是他在幼儿园里午睡的时候?
或者是他像这样呆呆坐在教室里的时候?
那他岂不是刚好要错过杜鹃花的结蕾与开花吗?
他的目光又急切了几分,却仍旧是目不转睛的看着窗外远处的山峦。
老师有些讶异,本想叮嘱这个奇怪的孩子好好上课,但见他能将昨天教过的古诗脱口背诵下来,就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
她想,每个孩子都是与众不同的,给他一点时间接受这个全新的环境吧。
就在这时,园长老公走到门口,朝她喊道:“白老师,昨天我让你写的表格你放哪里去了?我怎么找不到?”
老师一愣,疑惑道:“我就放在你的办公桌上啊,没看到吗?”
“没有啊!你去帮我找一下吧,我带这个家长参观一下咱们幼儿园。”男人说。
“好的!”白老师也没多想,赶紧下楼去了。
邓知敏从男人身后走出来,一眼就看到了坐在靠窗位置的孩子。
那就是李青峰的儿子!
哼哼,李青峰,你不是很有能耐吗?
你再有能耐又怎样?
有本事你二十四小时守着你的孩子呀!琇書蛧
邓知敏阴冷的笑了两声,抬脚就朝李子衡走了过去。
子衡听到越来越近的哒哒声,下意识的扭头。
这一扭头,立时吓了一跳。
猜他看到谁了?
竟然是之前跟大伯还有大伯母打架的女人!
她怎么会在这里?
而且,她为什么径直朝自己走来?
更重要的是,她脸上的笑容很瘆人。
像巫婆!
像女鬼!
总之不是好人就对了。
日常跑山的运动让子衡变得格外敏锐。
这一刻,他忽然就明白了什么叫做来者不善。
这就是来者不善!
他捏紧小拳头,缓缓站起身来。
邓知敏走到近前,二话不说,抬手就狠狠的朝李子衡扇去。
子衡本能的一闪,轻松躲开了这带风的一巴掌。
手掌落空,邓知敏一惊。
瞪圆了眼睛,朝李子衡骂道:“小混蛋,你竟然还敢躲?”
站在门口的男子急忙走进来几步,催促道:“动作快点!”
“妈的,看老娘怎么收拾你!”邓知敏气急败坏,撸起袖子,立马大步朝子衡走去。
一副势必要将子衡打趴下的模样。
子衡躲开先前那一巴掌之后,就彻底看清了这个女人的面目。
是巫婆!
只有老巫婆才会对一个五岁的孩子下这样的重手。
他必须跑!
不然一定会吃苦头的。
白老师是个好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