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如往常一般骑车回家,经过高高矮矮的楼房,宽宽窄窄的小巷,在拐进自己住的小巷时,他好似无意地往后看了一眼,自行车顺势拐进去。
这是一处闹中取静的小巷,前面是市里最繁华的地带,省委政府、各办事机构都在这里,全省最大的百货商店更是一路之隔,各种店铺、商铺、供销社林立,人都说在这都买不到的东西,估计全国也没几处能买到了。
他骑着自行车走过青石板路,左右是数人高的高墙,宋宇承像被这高墙裹起来一样,虽然有些逼仄,但很有安全感。
他对这里并不陌生,这里是宋家祖辈的老宅,它宏大壮阔,小时候他要跑很久才能从巷口跑到巷尾,现在他需要骑很久才能路过这片祖宅。
祖宅如今已经捐出去做了博物馆,连着里面的装饰摆件,现在并没有对外开放。
而作为捐赠者,宋家只留下了省委大院里面那栋常住房,还有祖宅后面的一个后罩房。
巷子尽头被围墙挡住,左侧有一不显眼的木门,很有年代感,锁却是新的。
宋宇承从裤兜里掏出钥匙,黄铜新亮,散发着光泽。
是路口的老刘头新配的,一把两角钱。
新锁好开,随着钥匙转动,锁头应声而开。
宋宇承一手推车把,一手推开门,轻轻一提,将自行车抬过高高的门槛。
他轻抬眼眸,状似无意地朝巷口看了一眼,然后转身关门。
这是一个很规整的小院子,明眼人一看就知道是前面大房子的后罩院,从外面看不出来,会想当然的觉得很破败,可进来之后才发现,竟然别有洞天。
一排正房,两侧偏房,间间有窗,整齐敞亮。
碗口粗的金桂与玉兰遥遥相望,现下正是金桂飘香的季节,满院满屋的香气,熏得人暖陶陶的。
宋宇承开了正屋的门,他就一个人,正屋三间房足够住了。
两侧的偏房本是设计作为厨房和仓房,但他很少自己开火,也就都当了仓房。
他脱下身上的干部服,打开一水四开的红木衣柜,挑了件卡其色短款风衣样家常衣服,准备出门吃饭。
在惯性要拿起书桌上的公文包时,修长的手指顿住了。
宋宇承的手转了个方向,拿起了桌上的电话,这是他升任处长之后,单位给他申请安装的。
……
王胜利领着人一直守在宋宇承家的巷口。
这破地方就是难搞,像个面袋子似的,只有巷口一个出口,没办法包抄埋伏,只能等人出来之后他们再偷偷进去,否则搞不好就是一个脸对脸。
等啊等,好不容易等到宋宇承出来,并且两手空空,王胜利顿时眼睛就是一亮。
经过上次的事,王胜利下了大功夫研究宋宇承,按照线人的说法,宋宇承不可能没问题,但他趁宋宇承上班的时候不知道摸了多少遍,这里比宋宇承那间办公室还干净,简直一眼就能望到头。
唯一让王胜利敏锐地发现有问题的,就是那个公文包。
宋宇承是什么人啊,大资本家出身的少爷。
从小蜜罐里长大的,什么都不缺。
不说别的,就衣服天天都不带重样的,拿东西不当东西的人,怎么可能天天拿着那破公文包,宝贝成那样子,恨不得上厕所都带着?
那个公文包一定有问题!
好不容易守到宋宇承没带公文包出去,这也说明他一定会很快回来,所以他行动一定要迅速,要不然没准得被人堵家里!
王胜利见宋宇承走远了,给手下的人使了个眼色,顿时两个人自动在巷口放哨,两个人跟着他钻进了小巷。
门口的锁对他们来说不是什么事儿,虽然现在是偷不是搜,但原理都是一样的。
王胜利摸进了正屋书房,果然看到了放在书桌上的公文包。
王胜利眼睛一亮,就是这个!
眼下他是没时间翻这公文包看看里面是什么东西了,这破房子的地形太奇葩,他得赶快走。
王胜利拎着公文包带着人往外冲,刚跑出大门就被人死死勒住,整个人动弹不得。
”什么情况这是,放开我!”
王胜利一边挣扎一边叫嚷,
”放开,你知不知道我是谁?”
王胜利手脚并用,还是挣脱不了紧箍他的人,被压的跪倒在地上,他气喘如牛,除了上次去宋家抄家以外,还没受过这气呢!
一双锃亮的皮鞋出现在他眼前,离他快被压在地上的脸那样的近。
王胜利像蛮牛一样挣扎,让他知道这孙子是谁,他一定……
”那你倒是把头抬起来,让我看看你是谁 。”
凉薄的话里带了些戏谑的尾音,王胜利一个激灵,立马安静下来,再也不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