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的千秋节,进献的礼物自然是要精挑万选以视珍重的。赵广渊想装穷装低调,奈何曹厝和蒋文涛不允,觉得送些越州土产太过丢面。
两人愣是挑了好些。
后来鲁王送来一尊小儿手臂高的玉佛,雕工极为精湛,佛像庄严,维妙维肖,就被他二人看中了,抛了那些备选直接定了鲁王私底下送来的这尊玉佛。
赵广渊对着玉佛目光闪了闪,看着慈眉善目的佛像,想到要把它送给皇后沈氏,只觉讽刺。
至正帝的后宫,真正有佛心的只有他的母后。
旁人皆配不上。
但形势比人强,先前他搅了皇后精心操弄的选妃一事,皇后不定心里如何恼他,适时示弱还是要的。
千秋节那天,日落时分,赵广渊乘着王府的车驾抵达宫门口。
此时的宫门口,早已华灯点上,柔柔的灯光伴着落日的余晖,映着红色的宫墙,越发熠熠生辉。排队等着进宫庆贺的文武百官及其家眷,在宫门口已排成长龙。
“见过越王。”声音此起彼伏。
赵广渊轻轻撩起车帘,露出半个身形,朝两边人群浅笑地点头。
女眷们行完礼偷偷打量他,见他歪在马车内,一副舒适闲淡的样子,但那股清冷华贵之气又扑面而来,让人不敢再看第二眼。
没想到越王竟有如此威严!
年轻的贵女羞红了双颊。越王华贵端方,气质非凡,竟比太子看着还有威严。
宫门口的文武大臣,暗自对视一眼,越王这周身气质遮都遮不住。大家似乎忘了越王才是皇上元配所出的嫡皇子,当了十八年第二顺位的储君人选!
今天宫里贺千秋的那位,不过是继后!
有大臣抬头望了望天,这落日余晖很快就会被黑夜笼罩,不知是再次会迎来光明,还是风起云涌。
赵广渊自然能感受到落在自己身上的目光,但他淡定自若,目不斜视,也没有与各位大臣攀谈的意思,款款下了马车,几步走到宫门口,很快被守在宫门口的侍卫恭敬地迎了进去。
越王府没有女眷,跟随他进宫的不过是一个曹厝和蒋文涛。
进了宫门,赵广渊要先去皇后的凤藻宫祝寿,并进献礼物,蒋文涛做为外臣,没有进凤藻宫的资格,便把他的礼物交给内侍,又交待了赵广渊几句,便去寻他的家人了。
赵广渊带着捧着礼物的曹厝去往凤藻宫。
一路见过他的,纷纷朝他见礼,赵广渊一一浅笑回应。
一众大臣、贵眷贵女望着他的背影,略略失神。贵女们凑在一起,三三两两谈起越王,谈起他为了还恩,婉拒皇后选妃一事,都赞他是真男人。
恨不早点认识他。若她们在越王被贬去皇陵之前认识他,必不会向东宫那位一样,退了越王的婚约,至他陷入如今的境地了。
她们陪着越王同苦共苦,越王回京,自是夫妻和睦,孩子绕膝的。
而更多的大臣凑在一起,也低声讨论起今日华贵逼人,困守皇陵十年一朝得以回京的越王,不知他是会向命运低头,还是会奋起一博。
“难道先太子,吕家的仇他真能忘了?”
“不忘又能如何,大局已定,这无疑是蚍蜉撼树!”
“蚍蜉撼树又如何,殊不知愚公可移山,山海亦可平。”
愚公移山?山海可平?难道天下又要不太平了?众大臣心内直打鼓。
太平日子过久了,他们受不了一星半点波折,就盼着四海升平,乾坤明素。且大齐太平已久,刀枪入库,除了九边的将士,京城戍卫的将士只怕早已不堪一击了。
“我这一身老骨头,只怕是经不起折腾了。”
“我也是我也是,就盼着能过些太平日子。”一众老大臣,若有其事地摇头。
年轻一辈的大臣,则目光闪烁。他们仕途日子还长,局势越动荡,他们才越有立功机会。
“儿臣恭贺皇后娘娘千秋之喜,愿皇后娘娘福寿双全,凤体康健。”
凤藻宫内,赵广渊朝沈皇后道贺,并进献上礼物。
等皇后听完内侍唱完礼单,忙微笑地让他平身并赐座。“越王有心了。听闻你正举贷准备经营产业,正是用钱之际,何必如此抛费,你能进宫向本宫道一声贺,本宫心里便高兴了。”
赵广渊垂眸谦虚道:“儿臣十年未贺皇后千秋,自该费心准备。”
皇后便与大殿内端坐两边的命妇笑道:“这越王啊就是礼数足,本宫也是拿他没办法了。”
宫内的命妇,贵眷贵女们便笑着应和,纷纷夸赞了一番母慈子孝,听得皇后笑容越发灿烂。
赵广渊垂眸没有应声,也不打算久坐,等众人夸赞了一圈,便起身告辞。皇后笑道:“去吧去吧,知道你呆不住,太子和你一众兄弟皆在外头,去寻他们吧。”
“是,儿臣告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