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作了那么多恶,也一定是那些厉鬼中的一个。”
林蒙拉着陆瑾珩的手,掌心一层薄薄的冷汗:“我想要活着,能活一日是一日,死让我心生恐惧,我这辈子,什么都不怕,独独怕死。”
陆瑾珩回头看他。
眸子间未有什么深沉的情绪,只淡淡的应了一声:“不要杀人了。”
便挣开他的手,转身走了出去。
世间芸芸众生,爱别离,怨憎会,百难千愁,每个人活着,无一人好过。
凌晨八点,陆瑾珩从半步多走出来。他特意开车到早餐铺买了清粥包子,之后赶到医院。时沐笙仍在睡着,言蔚熙守在床边,时湛犹如一个雕塑似的倚着门框站着,手中翻着一本书。
“吃饭了吗?”
陆瑾珩把早餐递了过去,言蔚熙冷哼一声,不理他。时湛接过:“没有。”
气氛一时冷固。
陆瑾珩脸皮极厚的坐在时沐笙的身边,而后伸手握了握她的手,温热的。她的身上有一股子奶味,甜丝丝的钻进鼻腔,陆瑾珩看着她一动不动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的勾起一个弧度,情不自禁的捏了下时沐笙的鼻子。
言蔚熙一巴掌把他的手挥开:“干什么呢!”
她瞪着眼,一副护犊子的样子:“别乱动。”
搁以前是没人敢这么和陆瑾珩说话的,但是对方是言蔚熙,时沐笙最好的朋友,陆瑾珩爱屋及乌,对她微微一笑,没有说话。
“你先去吃饭,我在这里看着沐笙。”
言蔚熙一时惊呆了。
老天爷啊,陆陆陆陆陆瑾珩居然笑了!泰坦尼克号是绕过冰山了吗?还是孙悟空打死的妖魔鬼怪都复活了?这个世界简直魔幻的不可思议!
鉴于言蔚熙以前从未见过陆瑾珩除了面瘫还露出过其他的表情,讶然震惊后,认为陆瑾珩的脑袋被驴给踢了。他不笑的时候是一个高冷总裁,一笑起来,瞬间人设崩塌,简直如同一个温暖的大哥哥。
言蔚熙合不上的下巴被时湛推了上去:“陆叔叔,我们先去休息了。”
陆瑾珩嗯了一声,待两个人走出去之后他才陡然反应过来。
顿时脸色变得极为难看。时湛这个小兔崽子居然叫他“叔叔!”,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之前一直都是叫时沐笙姐姐来着。
叔叔姐姐两个称谓实在不搭,这是个重要的问题。陆瑾珩想,有时间一定好好教训教训时湛。
陆瑾珩坐在床边,一动不动的看着时沐笙。
自从大婚之夜决裂时候,两个人很少有这么静谧而又温暖的时刻了。春风卷起窗帘,温柔的刮了进来,灿烂的阳光落在病房中,墙上沾满了金灿灿的黄,一切都温暖无比,美好的如同刚开始的模样。
“沐笙,我们好好过日子吧。”
陆瑾珩说,他大手紧紧握着时沐笙的手,与之十指交叠,仿佛在说着一个不死不休的承诺。
时沐笙睫毛微微动了动。
窗外是一片纤尘不染的天空,层云叠障,宛如巨大的棉花缀在蓝底之间。草木抽出绿芽,春风沉醉。
春天来了。
时沐笙是在次日傍晚醒过来的。她整个人都虚弱的不像样子,像是浑身的血流尽又换了一遍似的,气息奄奄的躺在床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
虚弱的睁开眼,就看到趴在床头睡着的陆瑾珩。
他长腿委屈的缩着,只占了小小的一块地方,睡梦中许是难受极了,动了动身子,好看的眼睛困的睁不开,眯出一条缝,猝不及防的与时沐笙的眼睛对上了。
空气中有那么几秒的安静。
然而只那几刻,陆瑾珩便一跃而起,一下子抱住时沐笙,死死的,几乎要把她勒进骨头里去。
“沐笙,你醒了。”
时沐笙皱着眉,她难受的轻哼了一声,小猫似的抗议着:“疼……”
陆瑾珩连忙松开手:“哪里疼?对不起对不起……”
时沐笙躺在床上,长长的出了一口气。她上气不接下气的说道:“现、在、是、什……什么、时候?”
陆瑾珩陡然想起什么似的:“我去叫医生。”
而后他投胎似的冲了出去。留下时沐笙一个人在屋子里望着天花板。
时沐笙感觉自己确实快要死了,她这辈子都没有这么累过,像是把一个人活生生的劈成两半,再难以为继的拼凑完整。隐约记得大梦一场,但是做了什么梦,却丝毫不记得了。
须臾,陆瑾珩就拉着南煜风风火火的闯了进来。南煜给时沐笙做了一连串的身体检查,没什么大事,恢复的还算不错,只是声道系统不知道为什么受到损伤,暂时性的不能说话,只能吃流食。
时沐笙张了张嘴,发现除了自己刚醒过来的时候吐出了那几个单音节时候,就再也发不出一点声音了。
“啊……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