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入侯府的时候,并不叫清枝。
那时大家都喊我小丫头。
后来去了世子院里,世子比我大不了几岁,但很老成,小小年纪总是一板一眼教我说话做事。
我慢慢陪在世子身边,我们一起长大,一起生活。
虽然他是主子我是奴婢,可我知道,世子对我不一样。
他会握着我的手教我写字,会教我念书。
还给我改了名字,叫清枝。
他说他叫松寒,我叫清枝,我是他身上长出来的枝丫,要一辈子陪着他。
当时我羞红了脸,觉得身后的世子爷那么俊美高大,此生要是能陪在他身边,就够了。
我发誓那时候我可没想过做他通房。
世子爷二十岁那年,惹了圣上不高兴,被贬去当了个县令,郡主找到我,问我愿不愿意伺候世子。
我伺候了世子十几年,怎么会不愿意呢。
就是不知道世子愿不愿意。
不过我很快就知道了,他约摸是愿意,对我总是很亲密,索求无度,扰的我夜里根本没法睡好觉。
世子太强势了,做什么都是如此,他会替我选好衣服,选好首饰,甚至我今日写字那道横短了一点儿,他都要我多练几遍。
必须让他满意才行。
他喜欢我什么模样,我便是什么模样。
都快忘了自己小时候好像也是个活泼性子呢。
我以为女子大多都是如此,甭管是给男人当妻子还是妾室,或是我这般卑微到泥土里的通房丫鬟,都该事事听男人的话。
可我见到了一位奇女子。
她就不这样,胆子大极了,我在她身上看到了另一种活法。
我们还在清河镇的碎云山上一起吃酒,那日我喝多了,我心里隐隐有感觉,自己好像不太开心。
可又说不上哪里不开心,明明现在的日子比以前好多了。
不用洗衣做粗活,只需要伺候好世子就行。
那晚我哭了,世子以为我疼,动作很轻,我哭的更厉害,我终于知道我为什么不开心了。
我今晚不想做这事,可我不能说,我不敢说,我也没资格说。
我就是世子房里的一个玩意儿,他想摆弄就摆弄,想不起来就把我搁在一边晾上几天。
还时常提醒我要本分,记住自己是谁。
自那以后,我很压抑,心里有什么东西正在萌芽,即将破土而出,我死死压着,要是被人知道,我可能就完了。
谨慎地陪着世子在清河镇继续待下去,一年,两年,三年
终于要回京了。
我舍不得这里,比起京城那压抑,规矩无数的侯府,我更喜欢这县衙府邸。
这没有女主人,我就能说了算。
世子心情好的时候很宠我,让我有一种我可以替他做主的感觉,但我深知自己是谁,从不敢逾越半步。
回到京城后,果然如我所想,我又成了世子院里一个可有可无的丫鬟。
只是大家看我的眼神跟以前不一样了,都敬着,却也疏远着。
世子很忙,我十天半个月见不上他,但只要见到,必然是在屋里,书房里,榻上,床上,任何他想的地方。
他也不跟我说外面的事,还不如在清河镇,会跟我讲判案的趣闻。
现在纯纯就是发泄,我很烦,但只能憋着。
每天喝避子汤的时候,我都在想,这要是碗毒药该多好。
一次做完后,我很累,世子却还在摸我的头发,他说今天发生了一件趣事,讲给我听。
我没兴趣,但听到熟悉的名字后还是睁开了眼。
世子说状元郎在金銮殿上被弹劾了,理由是因为和长嫂的禁忌关系。
不过好在有和离书,倒没什么大问题。
我松了口气,真是替这位自己视作朋友的奇女子担心,我又羡慕又佩服。
羡慕状元郎的勇气,佩服他们的担当。
世子可能察觉到了,一边吻我一边说了句什么。
我只记住了最后一句话,他说乖一些,像我这种奴婢是没办法被放出去的,我一辈子都是他的人。
我知道啊,我又没说什么。
这事过后,郡主要给世子选妻子,不是这家嫡女就是那家的大小姐,最后好像敲定了宰相的千金。
郡主要发卖我,世子不愿,他们母子两个起了冲突,我忐忑不安,等着未知的命运。
后来不知道多少刁难,我也没敢告诉世子,最后那位宰相千金还当众给我难堪,两巴掌下来,我脸都肿了。
世子挺生气,他从来不允许别人动他的所有物。
接下来发生的事我都有点不记得了,只记得那天很冷,我的肚子很疼,我身下都是血,被丢了出去卖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