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她急匆匆转身离去,步伐中透着一丝仓皇。
显然,宋念并不擅长演戏,她担心再与赵凛共处下去,自己拙劣的伪装会被彻底戳穿。
赵凛目送宋念匆匆离去的背影,那略显狼狈的步伐、紧张的神情,都落入他的眼底。
他轻轻挑眉,心中暗自排除了宋念被人替换的可能性。
作为侦查科出身,他深知人性的复杂与伪装的难测。
但多年的历练使他对细微之处有着敏锐的洞察力。
他此次提前请假归来,实则与一项机密任务有关,首要任务便是确保家庭环境的安全。
低头时,赵凛目光触及胸前的伤痕,那是他执行任务留下的烙印。
无声诉说着他的忠诚与坚韧。
他提着行李,步伐稳健地步入右侧的内室,打算稍作休整。
与此同时,小女儿悠悠稳稳坐在小木凳上,一双清澈如湖水的大眼睛闪烁着期待的光芒,紧紧盯着宋念手中那把红色塑料梳子。
梳子虽简陋,缺齿之处却显得格外亲切,仿佛承载着岁月的故事。
悠悠天真的声音响起:“妈妈,那是爸爸吗?是不是像丫丫爸爸那样,可以让我骑在他脖子上的爸爸呀?”
宋念娴熟地梳理着悠悠略显凌乱的头发,动作轻柔得仿佛在抚摸一件珍宝。
尽管手中的梳子已残缺不全,她却并未因此而分心,反而更加专注。
宋念时帮室友打理妆容,甚至还兼职过校动漫社的化妆师。
编辫子对她来说可谓信手拈来。
尽管悠悠的头发纤细偏黄,面颊上还散布着一些小白斑,宋念心中早有对策。
她指尖翻飞,如行云流水般为悠悠编好两个俏皮可爱的小辫子。
配上悠悠天真无邪的笑容,更显活泼动人。
待两个孩子换上整洁的衣服,头发也被精心梳理完毕。
宋念不禁对赵家人的厚道心生敬佩。
原身对他们的饮食起居漠不关心,全赖赵母一人操持。
连孩子们身上穿的衣物也是赵母一针一线精心缝补。
那些补丁虽然繁多,却排列得整整齐齐,宛如一幅幅生动的生活画卷。
若非赵母的悉心照料,这两个孩子恐怕早已被原身的疏忽耽误得形容枯槁。
正当宋念准备带着焕然一新的孩子们出门时,小儿子春生突然拉住她的衣角。
学着姐姐的模样,用乌黑明亮的大眼睛仰望着她。
指指她的裤腿,奶声奶气地提醒:“妈妈,你还没换衣服呢。”
宋念此刻才恍然忆起,自己刚才竟在众人眼皮底下与地面来了个亲密接触。
尽管内心五味杂陈,宋念还是强忍住心头翻腾的情绪,挤出一丝略显僵硬的笑容,试图掩饰内心的尴尬。
她尽量让声音保持平静,对孩子们说:“你们先到外面等妈妈一会儿,妈妈这就去换身衣服。”
宋念暗自苦笑,这都是什么乱七八糟的事啊!
换上干净整洁的衣服,宋念深吸一口气,重新调整好心态,推门而出。
恰逢此时,对面的赵凛也已换下了沾染尘土的制服,胸前先前的湿痕已无影无踪。
一家四口,尽管各自心中各有思量,却默契地一同朝赵母家走去。
赵凛平安归来之事犹如一阵疾风,迅速吹遍了赵家凹大队的每一个角落。
当宋念一行人抵达赵母家时,小小的院落早已聚满了人。
村长杨大力、大队主任冯晨以及会计刘健等重要人物赫然在列。
赵家凹大队以“赵”姓为主,村民们多是赵氏血脉。
少数小姓则是在战乱年代逃难至此,与赵家人共筑家园。
赵家,便是这些外来户之一。
赵凛还未及与几位长辈寒暄问候,耳边便传来冯晨阴阳怪气的质问:“听说今天老三家的媳妇可真是威风八面啊,愣是跑到公社去大闹了一场。怎么?有个蹲监狱的母亲,是不是觉得自己脸上特别有光彩啊?”
宋念本以为春河大队的人为了维护自身声誉,反应强烈倒也在情理之中。
却未曾料想,赵家凹大队的脸面似乎也被触动,以至于冯晨的态度如此咄咄逼人。
面对挑衅,宋念紧紧握住孩子的手,眼神坚定地直视上座的冯晨,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我脸上有没有光,我自己不清楚。但我可以明确告诉你,如果我的孩子有任何闪失,我定会倾尽全力,管他什么天翻地覆!”
“你敢威胁我?”
冯晨拍案而起,怒目圆睁:“你还有没有点教养?身为女人,要懂得三从四德,你看看你,哪一条做到了?简直无法无天!”
冯晨心中暗自盘算,他可是收了春河大队村长三包红塔山烟和一瓶好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