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之后剩下的两天时间里。
他们皆有默契,同维系着上下级该有的礼貌与克制,除了工作上的内容,一概不聊其他,似乎彼此都已经放下了。
而她伤心难过之余,渐渐有了离开的想法,忽觉得自己再也没有留下来的必要了。
她的目的是——回国见他。
而他却觉得——见到她是一种困扰。
那就回归到以前那种状态吧,再也不要晃荡在他眼前,从而打扰到他的生活。
突然觉得自己就不应该回来的,兜兜转转到了最后,他竟连见都不想见你了。
简直就是荒谬。
而自己就是一场笑话。
马戏团里逗人发笑的小丑角色。
这一天傍晚,同事们都已相继下了班,顾南枝却还留守在行政部,因为手上有一份文件急需给他审批。
大概到了五点四十五分,傅既琛才风风火火从商谈座会上回来,他行程安排得相当紧密,等下七点还有场跟政府官员的饭局,顾南枝也不敢耽误,收到他回来的消息,立即拎起台桌上的文件,箭一样往七十七楼赶。
这两天,她虽作为他的总秘,但有很多工作上的事,傅既琛都不让她参与,大约是为了回避她,俩人稍有接触见面的工作,几乎全都让向恒代劳并且跟进,更别说外出应酬,陪同出席商谈会这种事了,那都是不可能的。
看来哥哥这次真的铁了心要放下,那么……
她也要有自知之明,不能让他为难。
当断则断!
而明天,乔欣就会回来,自己失去总秘的资格后,如若再想要见到他,就没有任何理由了,所以,该说的话,该交代的事,就今天一次性说个明白吧。
进去之后,顾南枝把手中文件放到他的办公桌,安静站在对面,耐心等着他审阅签字,待至他把文件阖上,重新递回她手中时。
顾南枝深吸一口气,鼓足勇气说“哥哥,我有件事想要跟你说,希望你能够批准。”
傅既琛拿钢笔的手顿住,抬眸间,有一丝的讶然箔上俊脸,问“什么事?”
顾南枝快言快语,没有丝毫迟疑,说“我想跟你辞职。”
他闻言整一个僵住,过了好一会,才逐渐缓过神来,眸中千万种情绪刹那迸发,却只能说“怎么这么突然。”
“一点都不突然,我都想好几个月了。”她故作轻松嗔他一眼,模样俏皮,最后还弯唇笑了笑。
他盯着她那双顾盼生辉的美眸,一时难以接受,喉咙像被一根鱼刺在中间掐住,无法嗓出一丁点声音,须臾之后,手掌竟冒汗,却面容镇定,问“你都想清楚了?”
“嗯!”她微笑着点头,淡然说“其实辞职挺好的,每天上班下班,神经都变得紧绷起来,我想休息一段时间。”
他仍专注看着她,没说答应或者不答应,只是又问“辞职后,你有什么打算。”
她听后一愣,陷入深深的沉思,片刻之后,认真答“我想回去德国。”
他手掌下意识紧握成拳,又是一阵喉咙痛痒难耐,原想黑着张脸说“这事我不答应。”但转念又想,你什么身份?有什么资格说不答应!
便轻吁一口气,尽可能控制自己的情绪,冷静道“这样也好!你在德国待了有八年,对那边环境基本已经熟悉,况且你爸爸还在等着你,回去也挺好的,最起码身边有个亲人照料,不像在这里独自一人,有时候我还挺担心的……”
顾南枝在听到他提起爸爸两个字时,脑袋轰隆一声响起,心田不由一紧,两腿在发麻,险些站不稳。
他却没有发现丝毫异样,薄唇还在轻轻讲“想想我都有五年没见过伯父了,他还好吗?现在仍是在纽伦堡大学任教吗?”
问不见答,又见她脸色苍白无血色,傅既琛拧起俊眉,心神也随之紧绷揪起,问“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是不舒服吗?”
她这时才回过神来,用手心揉摁着快要红透的两眼,吸吸鼻子,笑着说“没事!就……就是我想我爸爸了。”
说着,声线浓稠哽咽,泪便从水眸中自然而然溢了出来。
傅既琛一怔,快速从桌子抽出两张纸巾递给她,取笑道“想他就回去见他,多大的事,有什么好哭的?”忽又想起她小时候每次在电话里跟爸爸聊天时,那个哭红小鼻子的可怜兮兮模样,心间一个柔软,放柔声线说“回去代我跟伯父问好,以后有时间我再过去找他喝酒。”
顾南枝听后愈加难受,却也已经止住泪水,没有答应他的恳请,只故作刁蛮撇嘴道“我爸爸早就把酒戒了,才不会像以前那样跟你到啤酒馆喝到醉,你也不要喝太多酒,酒喝多了会伤身……”说着说着,突然惊觉自己这句话太过于亲密了,刹那收住嘴,忐忑不安道“对不起,我……我刚才……”
他却体恤笑了笑,没觉得这句话有什么问题,反而用戏谑道口吻说“干嘛要道歉?你说得没错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