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脱口，厉柏哲就意识到了自己的失言。
他抬手遮掩。却也迟了。
没想到他会关心，季衍心底一软。
却又在下一秒，万箭穿心。
因为现在，他的每一分关心都不属于自己。
只是对一个陌生人。
甚至是为了他的未婚妻……
心弦因他而颤动，却也因他一根根断裂。
她望着眼前的刺绣，指尖抚摸过锦帛，万般思绪涌上心头。
“是啊，为什么……大家都这么问。其实我也不想放弃，可是……他值得更好的未来，而不是被我所束缚。跟我在一起，他不会幸福的……”
她本不想哭。
可当着本人的面亲口诉说，终究是无法自控。
泪腺又再度决堤，怎么也止不住……
季衍感到名为理智的那根弦要断裂了。
她拼命捂着自己的嘴，不肯发出哭腔。
只有滚烫的泪水静默的流淌，冰冷了她的掌心。
听着她袒露心声，厉柏哲不知道该如何反应。
他只感到脑海里一片乱麻，似是有千言万语在胸膛，即将脱口而出。
却又不知道这团乱麻的线头在哪里，从何开口。
毕竟……
他又能以什么样身份开口安慰季衍呢？
最终只能沉默不语。
或许是太过尴尬，季衍抬手擦了擦脸上挂着的泪珠，强迫自己冷静下来。
自己背着身，对方也没有上前。
这种微妙的保持距离感已然说明了一切。
或许是太过陌生，光是这样独处，都会显得不自在。
季衍自嘲的苦笑。
他们的距离，已经这么远了啊……
“不说我了……说说你吧。厉先生。”
“我？”
“对。你……一定很想和倪小姐结婚吧？毕竟，你那么喜欢她。”
没想到会被季衍反问，倒是厉柏哲不知道怎么开口了。
他们门当户对，国外生意又有交融。
他们年龄相仿，青梅竹马。
他们知根知底，彼此熟识。
所有人都说他们天生一对，登对完美。
所有人都说这是一段好的姻缘，好的结合。羡煞旁人。
他这个年纪确实该成家了。
毕竟对外事业有成，似乎也没有不结婚的理由。
倪盛夏毫无疑问是他最好的选择……
这个世界上再也不会有各方面如此匹配他的人了。
但是……
他真的想吗？
厉柏哲不知道。
不仅婚事，甚至他对这个世界的一切都感到无所谓……
厉柏哲一直有种感觉。
有种并没有活着的实感。
只有在作战的时候，他才能生出一丝活着的感觉。
可爷爷催的紧。
至于倪盛夏……
他大概是爱她的吧？
因为在相处的瞬间，他偶尔会看见光。
那个笑容，会和某种重要的东西重叠在一起。
让他安心，让他放松，让他死一般冰冷的生命多了一些温暖，甚至生命力。
哪怕只有一瞬。
爷爷的叮嘱又在脑海里响起。
他不能辜负她。
“嗯。”
那是一声连他自己都不相信的声音。
可季衍却确实的听见了。
她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那我就成全你们。”
季衍转过头来，用她哭肿的红眼睛，明灿的笑着说。
“你们一定要用我的婚服结婚，幸福的在一起呀～”
本来是那样坚强的一个笑容。
可她的一字一句，却不知为何，深深的扎入厉柏哲心底！
扎出血来，疼到忘记了呼吸……
“我不要你的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