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小籽猛然觉察,这一个多月自己的人生好似脱离轨道、不受控制。
不是昏迷,就是在即将昏迷的状态。
无形之中,一双手在推着自己前行,她必须尽快找到症结所在。
穆世恒说的药引,她全然不知。
“唐弘弋当初是从哪里买来的药方?”
穆世恒面色微变,下意识摇头,“我不清楚。你先歇着,我去找二叔问问宫内情况。”
快速走出药庐,回到穆府,他长长吐了口气。
小籽的离魂症离魂症多少名义束手无策。
她能医不自医按说是常理中的事,可当初长孙殿下为此拜访大楚国所有叫得上名的大夫,回到大翎后更是广结天下名医,要求他们研制药方。
穆世恒曾不止一次问过唐弘弋。
“你如此为小籽,当真只因答谢小籽多番帮忙?”
“当然,世恒兄以为还有其他?”
“那为何不让小籽知道?你这般兴师动众,那丫头知道,必定很开心。”
唐弘弋表面风轻云淡,眸子里总藏着摸不透的情绪,“是谁治好她不重要,只要她尽快痊愈就好。”
这二人身上都有顽疾,又都瞒着彼此,费劲心思找解药。
偏偏,都让穆世恒替他们保守秘密。
有时候,秘密挤压太久,那种窒息的感觉压得穆世恒喘不过气来。
二人都是自己的挚友,而他对小籽的感情愈加浓烈,私心正在一点一点啃噬他的理智,如果有一天小籽为了帮长孙殿下不顾生死,他一定会带着小籽,永远离开。
东宫,寝殿。
二十年前大翎皇长子作为质子去往大楚国时,还没有得封号,唐氏带着假的那位皇长孙回玉宸岛后,一直在王府吃斋念佛,更不计较封号、名分。
一心只想安心抚养孩子长大,尽管她第一次抱祁阳州,就知道那并不是自己亲生儿子。
但她坚信儿子还活着。
可惜玉宸岛十数年前几乎与外界隔绝,她没有办法联络娘家人,更不知道父亲的旧部因祁阳州一事,死伤惨重。
直至两年前,传来唐弘弋的消息。
“弘弋”这名字是她与丈夫为儿子起的,除了关系亲近的几位下属,无人知道。
那晚她寿宴,唐弘弋随六王爷来贺寿,她一眼便认出那就是她的儿子,与他一样只要沾上桔梗花粉掌心便会浮现一团如火焰的图案。
尽管只会维持不到半炷香的时间。
尽管,只是远远看了一眼,她便笃定儿子回来了。
当晚她就想认回唐弘弋,可那孩子说还没到时辰,他一定要将祁阳州背后的势力连根拔起。
唐氏年过四十,报仇已然没有与儿子朝夕相伴重要,如今唐弘弋做到了,那群大商的细作全部被关押在天牢,由六王爷亲自监管、审问。
可仍有漏网之鱼,差点将她的儿子炸死!
此事她的公公、大翎的一国之主,却是不信是祁阳州余党所为,反而派人大力追查冒认穆千悠偷入皇宫的野丫头,试问那丫头怎会有如此能耐。
她反倒是认为,儿子与那丫头是认识的,否则,不会关键时候将人放走,试问那么大的火势,那丫头一个人怎么逃?
几日过去,太医们总算松了口气。
“长孙殿下今日总算能主动吞咽些流食,待微臣重新开个药方,再观察一日。”
“长孙殿下身体康健,外伤愈合情况良好,这药膏记得每日涂抹三次。”
“长孙殿下肺部浊气基本已排除,清肺热的汤药可以暂停。”
“”
几位小太监执笔一一写下太医们的会诊记录,一份备在太医院,一份呈给圣上查阅。
唐氏见穆千悠循规蹈矩这些天在只外间与宫女们捣药、治药材香囊,知道是她救了儿子,颇为满意。
准了她进屋伺候。
这夜里,王妃本应回王府,无奈暴雨袭来只好在偏殿歇下。
宫人们都乏了,唯有穆千悠两只眼睛还瞪得老大,只因三位太医说太子已无大碍,子时左右应该就能醒。
她盯着沙漏,只剩最后一小撮,唐弘弋果真眼皮动了动。
“殿下、殿下,您能听见我说话吗?”
唐弘弋意识还没完全清醒,眼前是一片血红色的光,嘴里喃喃道:“别管我,快走”
裹着纱布的手下意识在身侧晃动,试图抓住什么。
穆千悠连忙把手伸过去,“火已经灭了,殿下您睁眼看看。”
灭了?
红光之中缓缓走出一位少女,同样对他说:“小唐,火早灭了!我没事,你也快起来!我们还有很多事要做!”
他记得,自己明明已经恢复了皇长孙的身份,何人还敢这么称呼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