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里钻山沟无疑是1件非常危险的事情,这年代可不像把老虎杀成了1级保护动物的今天,晋代的山区,老虎、狼、豹子、野猪、毒蛇等等危险的动物多得要命,谁要是闲得蛋疼往荒无人烟的山区钻,过1把当驴友的瘾,那么等到他被人发现的时候,大概率只剩下1堆骨头了。
当然,大部队行军是不用担心遭到野兽袭击的。野兽很聪明,它们只是想饱餐1顿,不是想死,看到那么多全副武装、凶神恶煞的壮汉,才不会傻乎乎的往前凑呢,早就躲得远远的了。但山路崎岖,山势陡峭,1个不留神就会从悬崖上摔下去,不死也得摊个残废。即便这支骑兵已经尽可能的小心了,但是2十几里的山路走下来,还是有23十人坠入悬崖或者山涧中。大部队没有停下来救援,因为根本就没有时间,是死是活,全看他们自己的造化了。
凌晨5点钟左右,骑兵部队终于走出了山区,那些驽马已经快累瘫了,停下来之后4条腿不停的发抖,浑身毛发都湿漉漉的,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它们也真是命苦,从鲁阳到新城1直都充当脚力,本来就够累了,结果现在又被骑着来了个2十几里的夜间急行军,即便它们耐力很不错,也扛不住这样造的,有不少已经口吐白沫,站都站不起来了。
北宫纯下令:“解掉缰绳和马嚼,放它们走吧。”
骑兵们执行命令,从马背上卸下所有装备,然后解开这些驽马的缰绳和马嚼,又拿出烈酒给它们灌了1点,等它们缓过1口气后用力1拍马臀,示意它们自己到山里找吃的去,它们自由了。这是没办法的事情,这些驽马已经累坏了,继续带着它们就是个拖累,还不如放了它们,让它们在山里自己想办法活下去。
放走了那些弩马后,骑兵们又拿出拌了盐和酒的大麦喂给战马吃,同时也往自己嘴里塞点东西,好恢复体力。
李睿拿出1个老大老大的馕,先是切了1块给北宫纯,接着切了1块给自己,剩下的喂给自己那匹枣红马。等枣红马吃完后,他又拿出烈酒给它灌了几口,然后抚着马鬃,说:“马儿啊马儿,今天我是死是活全看你啦,你可得给力点哦,千万别掉链子,你1掉链子我就死定啦!”
枣红马冲他打了个响鼻,用实际行动表达了自己的不爽。什么叫掉链子?它从来就没有掉过链子好不好!
李睿摸了摸它的脑袋,笑着说:“挺精神的嘛,很好,很好,继续保持!”
跟战马沟通完感情,他跑到北宫纯身边,问:“大将军,什么时候发动攻击?”
北宫纯说:“先休息1阵子,等军士们和战马都恢复体力,也等待胡人向城墙发动进攻。”
李睿猜测:“1旦他们向城墙发动进攻,就会将主要精力都投入到当前的战斗中去,我们便有机可乘了,对吗?”
北宫纯说:“你小子倒是越来越聪明了。”
李睿嘿嘿1笑:“都是大将军教得好!”
北宫纯不再说话,望着不远处的城墙出神。
此时天已经慢慢亮了,洛阳城墙在如水晨光之下越来越清晰。在经受了匈奴人1轮轮疾风骤雨的攻击之后,它早已不复往日的雄伟壮观,离得这么远李睿都能看见,光南门这边的城墙便有多处倒塌,城堞残缺不全,墙体上有大片大片乌黑的褐斑,这是干涸后的血迹,那从千千万万热血男儿体内喷涌而出的鲜血已经深深的渗进了墙体里,与城墙浑然1体,哪怕昨天下了1天的雨也没能将这些血迹冲刷掉。
城墙外不远处就矗立着数量众多的巨型云梯、巢车、吕公车、冲车、蛤蟆车,其中相当1部分已经被守军击毁,残破不全,正在冒着1缕缕黑烟,但后面还有更多。敢将这么多工程车辆推到距离城墙这么近的地方,本身就足以证明城内守军已经很虚弱了,矢石给消耗得差不多了,巨型床弩、石弩之类的武器也已所剩无几,否则谁敢这样干?不怕当靶子吗?
距离城墙仅两箭之地就是胡人大营,那帐篷如同天上的云团,1片连着1片,不时有大队甲士雄纠纠气昂昂的走过,巡视大营,号角声连绵不绝,苍凉而高亢,也不知道在传递着什么样的信息。
李睿看着那1眼望不到头的敌军大营,心脏在狂跳。
这就是冷兵器时代的战争!
陈列在他眼前的是货真价实的2十几万大军!
真的,太壮观了!
不过,北宫静肯定不会为这史诗般的瑰丽场面而热血沸腾吧?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
当第1道晨光从天际射落,投入满目疮疤的洛阳古城的时候,北宫静就醒了。
发烧症状又严重了1些,浑身好像在被大火烤着,不停的冒汗,贴身衣物已经被汗水浸透了,黏腻腻的很难受,口更是渴得厉害,好像吞了1大把干沙。他闭上眼睛,深深呼吸、吐纳,让这种强烈的不适感随着1呼1吸缓缓减轻。
世家之所以是世家,是因为他们的家族经过几代甚至十几代人的积累,攒下了很多普通人1辈子都可望不可及的东西,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