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想做点事,看到苏澜脖颈上的伤,又想到自己身子冰,歇了心思。
这一夜,因着软筋散的缘故,苏澜睡得很好,而谢珩却是一夜未眠。
他从来不知,男人对离愁别绪也会这样敏感,甚至可以称之为恐惧。
他把这个归结为不舍,却不知是他的心感受到了凶险……
再是不舍,第二天也如约而至。
谢珩说苏漪和刘伯恩撑不住了,问苏澜要不要去看,大仇得报,总要去送这最后一程。
苏漪和刘伯恩已经看不出面目,就是两具血淋淋的骨架子,还剩最后一口气。
苏漪看着苏澜,不停的嘶吼,声音微小,但眼神是怨毒的,甚至还有血泪流出。
这般生不如死的折磨,她要恨,生生世世都要和苏澜做仇敌,绝不会放过!
谢珩:“拉去碎了。”
御风提了王景和的尸体进来,连带着两具骨头架子,一起带去刑堂粉碎。
很快他们就会变成,监察院后那片血蔓杀的肥料,让血蔓杀开得更娇艳,越艳毒性就越强。
苏澜看着他们被拖走,心里竟是难得的平静,无悲亦无喜。
恨了这么多年,复仇之路还算顺畅,可因为记忆太痛,她已不愿回想。
就像是完成任务,如今尘埃落定,她会将伤害封存,此生此世,再不记起。
谢珩牵着她,柔声道:“有没有感觉轻松?”
苏澜点头:“无事一身轻,谢谢您帮我做这些,我觉得这般结束挺好的。”
谢珩眉目平静:“谢我做什么?这本就是我想做的事。无妄山上我就发过誓,必将他们千刀万剐。”
苏澜忽然眼眶发酸。
这世上终有一人爱她所爱,恨她所恨。她没有白白重生,也没有被这人间辜负。
她忽然觉得,苏家族规教她的医者仁心,兼济天下,又重新回到了她的身体里。
恨了了,她终于能爱人了。
*
苏澜去见族老,和族老们磨了好一通嘴皮子,才在再三保证下拿到钥匙。
不破坏古楼里的任何东西,凡是贴着禁字的地方,绝不能踏入。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那就是要尊重随行的族老,有情况随时请教,不可擅作主张。
苏澜嘴上应着好,态度也十分乖巧,但心里却不以为然。
她费这么大的劲才能进古楼,怎会任由老古板控制?只要出了京都,老古板就得听她的。
回到锦阑苑后,见长夏和逐星已收拾妥当,便直接动身去东洲。
为了更快到达,苏澜选择骑马,一行人轻装简从,很快就出了城。
到城外十里亭被人拦住。
御风拱手:“爷请姑娘亭中一叙。”
苏澜翻身下马,快步进了亭中。
谢珩负手站着,听到苏澜的脚步声,冲着她伸手,“念念,过来。”
苏澜走到他身边,
谢珩垂首打量她,见她描粗了眉,穿着男装,利落又飒爽。
“够没良心的,说走就走,连声招呼都不打。”
苏澜哭笑不得:“我昨晚就跟您说过了。”
谢珩冷哼一声。
苏澜扯着他的衣袖,仰头看他,笑得极甜:“好啦,您这不是追来了吗?”
谢珩忽然道:“亲我,亲好我就原谅你。”
“又来?”苏澜踮脚,在他脸颊上亲了一口,“您好好等着我回来。”
谢珩紧紧揽住她,声音低且柔:“我给你选了一队精锐随行,善毒、刑、奇门遁甲,你有什么需要吩咐他们去办。”
谢珩没有告诉她,他还安排了监察院从不出动的暗卫,会在暗中护她周全。
苏澜拍了拍他的背,笑着说:“您都安排这么妥当了,还有什么放不下的?”
“舍不得。”谢珩摸摸她的耳朵,“夫人要远行,哪个丈夫不惦记?哪能像你这般没心。”
苏澜捏着他的手指,笑着说:“我是去给您寻解药呢。”
谢珩不禁又感叹,小妻子是真的成长了,有了担当,甚至开始保护他了。
“照顾好自己。严天野擅领兵,我让他陪你一起去,他在下一站等你汇合。”
苏澜摇头:“您的处境也艰难,朝堂上风云莫测,严将军在总能帮到您的。”
“有监察院在,无须担心。”
苏澜看着谢珩。
他是真舍不得自己,准备的这样周全还不放心,若不是京中脱不开身,他定会同行。
谢珩轻笑:“现在知道舍不得,这模样倒像个要和丈夫分离的小媳妇。”
说完在苏澜额头上吻了一下,淡声:“去吧!再腻歪就不让走了。”
苏澜踮起脚又亲了他一口,爽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