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珩动手打开。
里面是排放整齐的琉璃罐子,罐里装着各式小食,干果蜜饯,糕点糖饼,甚至还有肉脯豆干。
花花绿绿,好不诱人。
苏澜惊叹:“看起来很好吃呀。”
谢珩摸了摸她的发髻:“小厨房做的,回去尝尝,喜欢哪个告诉逐星。”
苏澜笑弯了眼睛,低喃:“阿舅。”
“嗯?”
“您真好。”
谢珩挑眉:“你才知道?”
“当然不是。”苏澜抿了抿唇,“我打小就知道。”
转身扑到软榻上偷着乐去了。
许是饭后易困顿,又或是和人闹了一天,马车一动,她就被晃出了睡意。
阿舅守在一旁呢。
她睡一下应该也不碍事的。
她窝在软榻上睡熟,嫩生生的面颊白得发光,额间有几缕碎发散落,柔软又温和。
谢珩解了大氅,将炉火拨得旺了些,静静看着她。
炉火噼里啪啦燃着。
对面的女孩儿睡得安稳。
谢珩突然就生出一种岁月安好的感觉。
行至半路,车轱辘压过几颗石子,车身颠簸了一下,苏澜从软榻上滚落。
谢珩伸手将她接住,见她只抬了下眼皮,低喃了声阿舅,又沉沉睡去。
“这是有多困。”谢珩轻叹。
小心地将她重新放回榻上,见步摇将她的脸硌出了红印子,随手取了。
“慢些走。”
乘云不解:“爷,再慢就要宵禁了。”
谢珩平平淡淡地回:“无妨。”
乘云耳朵灵光,早就听到是苏澜睡了,这是想让她睡得安稳些?
烦人精!
啊啊啊……
他再也不想赶车了!
马车慢悠悠走到苏家时,已经是二更天。
谢珩轻拍了拍苏澜,她睡眼蒙眬地坐起,半晌分不清今夕何夕。
谢珩柔声问:“清醒了吗?”
苏澜没吭声,看起来还是有点儿呆。
谢珩叹气,倒了杯茶给她。
苏澜正有点口渴,接过来,咕咚咕咚两下就喝光了。
见她眼中又恢复了光彩,谢珩才动手给她挽发,依然是单螺髻。
“夜深寒气重,快点回去吧!”
“嗯,好,阿舅也早点回去休息。”
苏澜把斗篷兜帽戴好,瓮声瓮气跟他道别,转身下了马车。
看着她的身影逐渐消失在夜色里,谢珩心头有些乱。
如果按照他的心思,他会将她放在身边,锦衣玉食养着,诗书礼义教着。
可她想自己去做,他也要尊重。
这个过程很难,他不是不心疼,可世间多险恶,她的经历最终会转化成她人生的财富,让她闪闪发光。
他的念念就该如此……
苏澜回到锦阑苑,见长夏在院中来回踱步,空青在一旁站着,面色焦急。
“怎么了这是?”
“姑娘。”长夏小跑过来,“您可算是回来了。”
苏澜用帕子拭去她额上薄汗,柔声道:“不急,慢慢说。”
“苏漪她咬舌自尽了。”
“嗯。”
长夏握住她的手,眼睛都急红了:“您已经把她逐出苏家,她碍不着您什么了,可她要是死在锦阑苑,外人……”
“放心,舌头就是咬断,人也死不了。”
况且,苏漪的生命力极强,但凡还有一口气,她都不会放弃。
她肯自杀,那比太阳从西边出来还稀奇,估计是又耍什么手段呢。
“奴婢没您懂得多,快要被她吓死了,您快安置了她,别留在锦阑苑了。”
苏澜点头:“我先去看看。”
长夏又牵住她的手,低声:“别了,再将就她一晚上,都二更了,您快休息吧!”
苏澜睡了一路,这会儿精神头好着呢。
“无妨。”
她去了关苏漪的库房。
库房阴暗,常年不见光,随着门被打开,墙壁上的油灯明明灭灭。
一股刺鼻的恶臭味迎面而来,熏得苏澜差点儿被过气去。
她干脆站在了门口。
苏漪被绑在墙角,蓬头垢面,见了苏澜,剧烈挣扎起来。
“让她说话。”
空青上前拿了堵嘴布。
苏漪尖声骂道:“苏澜小婊子,你他妈就是个,被我玩弄多年的傻子。”
“现在仗着傍上谢容与,想作威作福?他那样的男人会看上你吗?”
“你知不知道有多少人对他投怀送抱,又知不知道他每年要收多少美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