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花木清幽,着实气派又不失雅致。
窈月扭头轻声道:“好大的宅子,住得下好多人呢!”
泠月轻笑,点头不语。
待众人被引到花厅,大伯母和母亲进去内堂拜访主人家,三个女孩齐齐端坐下。
仆妇们端上点心茶水,几个与泠月相熟的女孩齐齐迎上前,其中一个蓝袄女子不错眼地盯着檀月窈月,负手笑道:“这便是你说的两位堂妹么?瞧着倒挺机灵,几岁啦?”
泠月引荐道:“檀月,窈月,这是冯家的妙徵姐姐,大我一个月。妙徵,这是我叔父家的两位堂妹,一个十五岁,一个十二岁。”两方当下见了礼。
冯妙徵生的面如满月,明艳动人,性子却十分直爽痛快,当下朗声笑道:“好!国公府大的很,稍不留神就会迷路,你们今天便跟着我罢,我带你们好好转转!”
檀月心中疑惑,泠月立刻解释道:“冯家就在隔壁巷子,妙徵幼时常来国公府玩耍,故而对此地熟悉一些。”
妙徵见檀月窈月两个应声点头,状如呆鹅,不由得失笑道:“你们俩倒真有点意思!”
跟凉国公一家比邻而居,还能时不时串个门,用膝盖想也知道不是寻常人家的女儿。檀月虽无心思巴结讨好,但也不想轻易得罪了人,故而只是一味傻笑,并不多言。
忽然身后传来一阵娇滴滴的笑声,四人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身着绛紫色合领对襟半袖长衣,满头珠翠的女子款步走来,身旁立时涌上一堆女孩环绕着奉承讨好。
那女子众星捧月般挪步到花厅正中间,一边同众女孩言笑晏晏,一边拿眼神不住地往四人身上瞟。
檀月首先被盯麻了,冷不丁打了个寒颤,疑惑道:“我怎么觉得,她在看我们?”
妙徵冷哼一声道:“你说的不错,她确实正盯着我们。”
窈月缩了缩脖子,低声道:“那我们要上去打招呼么?”
妙徵又道:“很是不用。”
泠月见气氛不对劲,问道:“怎么回事?你同她吵嘴了?”
妙徵撇了撇嘴,道:“不是吵嘴,是她发了疯。上个月还信誓旦旦,说跟我哥哥青梅竹马两小无猜,除了他谁都不嫁,央求着父母来我们家说亲。可我那个哥哥死活不同意,我们家也没这个意思,于是闹了好一阵子。后来她私下找到我,求我帮她说项,我看她可怜便说了,却被哥哥狠狠一顿数落。我原本以为她至少一片真心,哪知道这才过去几日,忽又不闹了,说是另择了更好的郎婿!害得我里外不是人,气也气死了!”
三人听到如此八卦,俱是惊骇不已,从未听过女子上门求亲的,也从未听过上门求亲被拒的,更从未听过被拒了还死缠烂打的!最最要命的是,拒了之后人家转头就忘,还找到了更好的!
妙徵顺匀了气,继续解释起来。原来这位穿戴华丽的女子是凉国公府大房的幺女,名字叫做祁翊兰,祖父凉国公是陛下的股肱之臣,授封征虏大将军,姑奶奶是“开国四王”之一的平阳王妃,堂姑是当朝太子妃,亲姑是十一皇子宁王妃……
檀月暗叹,瞧瞧瞧瞧,这才是纯种的皇亲国戚啊!
——长到十六岁止,祁翊兰一心恋慕着青梅竹马的邻家哥哥——冯暻,本以为郎有情妾有意,却不想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痴心错付了。
泠月疑道:“凉国公府何等显赫,又知根知底,你家究竟为何看不上?”
妙徵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怎么看不上?就是因为太显赫,我家才不敢高攀!”众人听到这话,惊讶更甚,妙徵又道,“外人只说这桩婚事是天赐良缘,哪里看得到里头的玄机。想岑贼、徐司业、窦襄公诸人,当年也是封地赏银,招摇过市,风光无两的,最后还不是被陛下抄家灭族……同是功勋卓越的家族,别人被牵连,或许还能想法子求救,可我们冯家捱到如今,只剩我父亲这一支,是再也受不得一丁点难了。”
三人听得坐立不安,在人家里把人家比作乱臣贼子,要是被听到那还得了?况且,这女孩胆子也忒大了,居然敢对着两个头回见的人说如此阴私。
檀月道:“不如我们去别处逛逛吧,这园子气派得很,我还从未见识过。”妙徵一口应下,四人豁地起身,身后忽然传来一道慢条斯理的女孩声音——“妙徵姐姐那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