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哼哧哼哧跟上去,刚走近一点,窈月又蹦蹦跳跳地跑远了,嘴里还不住催促道:“姐姐你快点儿,我带你去抓蛐蛐儿!”
檀月喘不过来气,叫饶道:“你先去吧,我在……我在此处歇会儿。”
窈月撇撇嘴,提起裙摆便跑了,身后两个丫鬟叫苦不迭地跟上去。
檀月和云栀找到一块僻静无人的地方,寻了一块方石并肩坐着。
良久,云栀忽道:“姑娘,你说三姑娘嫁得出去么?”
檀月摇摇头,这个她不确定。
云栀又问:“那堂姑娘呢?堂姑娘今年十七了,怎么还没嫁人?”
檀月摇摇头,这个她也不知道。
“寻常百姓家嫁女早,十五六岁便做了母亲的也不少,但像咱们这样的官宦人家,尤其舍不得女儿的,总是晚一些。”檀月解释道。
不过,母亲似乎提到过,堂姐早就说了人家的,只等那家人上门提亲了,算起来……似乎已三年有余。
檀月心里忽然闪过一个念头。
云栀又道:“那姑娘什么时候嫁人?”
檀月玩笑道:“我怎么知道?不如你去问问父亲母亲?”
云栀没听出来,反倒像得了什么艰巨任务似的,神情肃穆,庄重点头道:“那我挑个好时机问问夫人。”檀月闻言,笑弯了眉眼。
待两人又休憩片刻,便起身去找窈月。
沿着石阶一路往上走,两侧古树环绕,山石奇异,又到了一处简朴殿宇,两人各朝一个方向寻去。
檀月向右踏着杂草丛生的青砖甬道而行,穿过廊子,便是一处院落,院中一口枯井,再往里走,墙外几棵栾树映入眼帘,蒴果挂满枝头,如盏盏粉色灯笼,叫人看了好生欢喜。
走近了再看,原来层层栾树后还掩着一座小亭子,午后阳光正丝丝缕缕打在亭子一角上,水汽花香忽然随风拂来。
“你是何人?”亭子里传来一道少年声音,似山间幽泉般清冽。
檀月一惊,不知为何竟呆愣在原地,也不回应。
“你是何人?”那人又问,语气丝毫未变。
檀月反应过来,立刻退了两步,恭敬回道:“小女子来寻家人,路过贵宝地,见院内栾树开得正盛,便前来一观,不想叨扰了道长,实在对不住。”
栾树摇曳,檀月看不清对面长相。
那人饶有兴味地“噢”了一声:“此处只我一人。”顿了顿,又道:“山中遍布蛇虫鼠蚁,再走上去恐怕不妥,小姐请回吧。”
檀月笑道:“我妹妹可不管有没有蛇虫鼠蚁,凡是好玩儿的,她一概都要试试……”说完又觉得自己多言,便欠身道:“扰了道长清修,小女子实感抱歉。既不在此处,那我便到别处去寻。”
那少年似乎还有话要讲,只是檀月跑得太快,一溜烟便不见了身影。
出了殿宇,云栀已在外等候,窈月还是无迹可寻。檀月暗想,有两个丫鬟跟着,想必不会走丢,等她玩累了自然会去找马车。便跟云栀一块儿下去找江夫人和泠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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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行人回到府中,已是日入时分。
好巧不巧,江浔也回来了,见窈月玩得一副泥地里滚过的样子,蹦着跳着回自己屋里,不由得连连叹息,暗叫自己一介书生怎么养了个如此顽皮的野猴子。
江夫人安顿好两个孩子,便同夫君共倚在炕几上,掌烛而谈。
江夫人道:“……泠儿实是个乖孩子。今日我旁敲侧击问了她许多,她似乎都知道。”
江浔点头道:“兄嫂不会瞒着她。”
江夫人冷冷道:“那姓崔的一家都不是甚么东西!幼时便说好的亲事,如今见大伯在官场上受了些许冷落,便这样瞧不起人,连拖着三年不来提亲,硬生生把泠儿耽误了!明眼人谁瞧不出来?就是想跟大伯熬着,比谁耗得下去罢了!”
江浔也冷眼道:“如今撕破脸了也好,省得以后来往。泠儿美貌聪慧,外边有意的人家一抓一大把,何必吊死在他崔家这棵树上。那小子想娶哪家的高门贵女便去娶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