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卒然撞上一个硬挺的胸膛,小满被掀翻在地,紧绷的弦彻底折断,她坐在地上嚎啕大哭。
“喂!不至于吧,你撞我你还哭上了。”
地上那人仍旧哭得肝肠寸断。
“别哭了,叫人看见还以为我欺负你。”
哭声依旧撕心裂肺。
雁回终于意识到不对劲,蹲下身子,大手拂去小女娘脸上泪痕:“怎么了?”
“出啥事了你和我说说呗。”
“吐吐血,快快救女娘——”一口气喘不上来堵在喉间片刻才能纾解。
闻言,雁回神色一凛。
糟糕!
估计日子到了!
梅园寝屋内,血渍芜杂。
谢南栀伏在地上蜷缩成一团,气息乱如麻,细如毳毛。
雁回顾不上男女有别,掀开她的衣袖双指抵在腕间替她把脉。
果然,主给她下的毒药开始发作。
他从袖间掏出一个瓷瓶,倒出一颗药丸喂进谢南栀嘴里。
药丸吞下,针扎般的痛感逐渐减弱直至消失,暖流自丹田处扩散,顺着血液蔓延至全身。
不过半刻,谢南栀恢复如常。
她撑着膝盖爬起来,细碎发丝黏糊在脸上,三千墨发流泻一肩。
浸染鲜血的素衣为她抹上一层诡谲,仿佛从死神手中逃出仍旧水波不兴的妖魅。
眸中如寒芒,气质如玄冰,她嗓音沙哑:“出去。”
“女娘——”
小满放不下心,却被雁回冷着脸拽了出去。
此刻不是安慰的好时机。
谢南栀显然听不进任何言语。
小女娘随意抹去唇角血痕,扶起乱成一团的椅凳坐下。
她现在头脑异常清醒。
不用多猜也能知道,定是督主给她下的毒害她在鬼门关走了一遭。
不可否认,督主待她异于常人,护她哄她,给她后盾。
但,他依然下手狠辣。
谢南栀的心脏跳得沉重,一下一下,仿佛石头砸进水缸,溅出一地玉珠。
她心有余悸,再不想体验濒临死亡的痛楚。
是以,她必须尽快调查真相,报仇雪恨,逃离国公府乃至顾危。
翌日,瞻园茶坊。
谢南栀头戴帷帽坐在二楼包厢,窈娘将手中黄纸递给她:“谢女娘,这是潇儿这些年来写的诗词。”
她虽不曾上过学堂,但常年关在国公府,只能依靠话本诗词延年度日。
故此,这些诗章浏览下来,她看得出谢潇于文采方面颇具灵气。
“以后每隔十日,你派人把诗送来青云巷,我定会助你们一臂之力。”
她也定要把谢国公府的人一个一个拉下神坛。
窈娘走后,谢南栀把一叠黄纸放在桌上,其上还覆着一袋钱囊,她吩咐小满:“去把这些全部交给轩爷,叫他务必把无名公子的名声传扬出去。”
“是。”
铺好草班台子,剩下的静待戏子登场。
忙完一切,谢南栀回到青云巷,正巧遇上祁岁散值。
他是七品监察御史,年纪轻轻已步入朝堂数年。
一袭绿色公服,满目正直清风,祁岁隔着老远就认出头戴帷帽的谢南栀,他迎上去:“我听门口侍卫说,你一大早就出门了,身子可好些了?”
“好多了,谢谢祁岁哥哥关心。”谢南栀脱下帷帽,因步履未停,脸颊有些绯红。
祁岁伸出手心紧握的一小罐圆盒,圆盒之上绘有百花团簇。
“听说这是京中时下流行的胭脂,我散值后经过胭脂铺时特地给你带的,你看看颜色可还喜欢?”
谢南栀莞尔一笑,柔荑玉手触碰到铁盒之时动作滞停。
只听熟悉的男声款款:“哟,本督几日不在就被偷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