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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章(1 / 3)

许奂若对此一无所觉。

因为刚踏过灵堂的门槛,周嬷嬷就取走遮面的团扇,将她的脸暴露于人前。

一道道意味不明的视线于此刻纷纷投向她,令她无暇他顾。

“好孩子,快来见见五郎!如你这般美貌的新妇,他一定会很欢喜的。”

二夫人用打量物件的目光满意地瞧着她,招手道。

向来以温驯姿态示人的许奂若却破天荒怔在了原地,一动不动,连二夫人的话都忘了回,心里尽是惊涛骇浪——这座雪洞般的灵堂,竟和自己在噩梦中所见是一模一样的!

这些时日,她反反复复做着同样的噩梦。

赤红的花轿,黑漆漆的棺椁,还有……一个看不清脸的男人。

起初,她并未把梦当一回事。后来才知道,这可能是阿娘在天之灵给她的警示。奈何她愚钝不堪,未能明悟,转眼便沦落到这种境地。

“二夫人叫你呢!”周嬷嬷没想到她敢在大庭广众之下对二夫人甩脸子,一时心头火起,恶狠狠推了她一把。

许奂若猝不及防地跌倒,眼看额头就要撞上坚硬的棺木,腰间却陡然横过一只结实有力的手臂,将她往后一带,待她站稳了缓缓将她放开,语气冷淡道:“弟妹,请节哀。”

说话的人眉如墨描,眼似寒星,风姿高彻如瑶林琼树,端的是一名俊朗无匹的翩翩佳公子,令人心折。

许奂若却仿佛遇着了可怖的恶鬼,神情瞬间僵硬,身体微微地颤抖。

他的声音,竟然和梦里的男子毫无二致!

那厢,崔彧饶有兴致地审视着自己的弟妹。

她在害怕。

但凡女子见了他,从来都是上赶着献媚讨好的,何曾有过像她这样的反应?

若她生性拘谨,乍然不适应和外男有肢体上的接触,倒能说得通。

可事实并非如此。

他自幼习武,五感灵敏远胜于常人,因而在灵堂外便嗅到了风中飘来的淡淡的血腥味。

是新鲜的、犹带着热意的鲜血。

是萦绕在她身上,独属于她的气息。

二婶虽然又蠢又毒,却极重视她的好皮囊,听闻连抄血经都只准下人用金针刺破她指尖取血,不允许动其他地方。生怕她在肌肤上留下瑕疵,入不了五弟的眼。

所以,只能是她自己对自己下的手。

她没有表面上那般柔弱娇怯。

她不认命,不甘心。

她还在挣扎,在自救。

试问这样的她,能面不改色地自残,见血淡然处之的她,岂会去在意所谓的男女大防,被他随手扶一把就吓成了惊弓之鸟?

显然不可能。

那她究竟在怕什么?

崔彧眉梢一挑,再度瞥了她一眼,见她已收起了方才的失态,低眉敛目,步履踉跄,被面色铁青的周嬷嬷强行拖到了棺椁的另一侧,粗鲁地揪住她头发,将她的脑袋往棺材里压下,让她近距离看到了素未谋面的亡夫那张腐烂的、好似融化的蜡油的脸。

她却连眉头都未皱一下,遑论是露出害怕的神色了。

这让崔彧心里有些微妙的不悦。

难道在她眼里,他竟比死尸那副尊容还骇人?

而二婶的神色不复之前的满意,看她时就好像在看某种脏东西,十分嫌弃。

崔彧顿觉好笑。

他那个五弟最爱眠花宿柳,荤素不忌,二婶不嫌脏,反倒认为被他隔着衣衫碰了一下腰的弟妹肮脏不堪?

她哪里脏了?

明明从头到脚都是干干净净的,犹如一张白纸,尚未被他真正的弄脏。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寸暂时还属于她自己,尚未打上他的烙印。

崔彧的喉结上下滚了滚。

于他的地位而言,美人无甚稀奇,像是路旁随手可摘的花,平平无奇,他甚至懒得低头去看一眼。

可她不同。

孤立无援地开放在幽暗的深渊里,枝叶被汩汩的鲜血浸染,花瓣被浓烈的绝望撕扯,在俗世与幽冥的边缘濒死挣扎。

多么动人。

几乎是在灵堂外为她驻足的那一瞬,他便邪念陡生,迫切想要摘下这朵花,狠狠摧折,将淋漓的花汁碾于指间,撞碎那凄艳的泣吟。

这是他生平头一回对女子有如此强烈的欲求,强烈到令他无所适从,分寸大乱,在人前做出那般不符合他性情的举动。浑然忘却最妥帖的方式是这厢无视她,在人后跟二房交易,把她要来。这样既能保全二房的颜面,也不会有损他对外的君子之名。

兄夺弟妻,本来就不甚光彩,且当着死人的面欺辱在世的可怜人,无疑会显得他无礼、无耻、无情、无义。

但却更令他兴奋了。

莫非她是洞察到他的想法,所以才害怕的?

念及于此,崔彧内心涌现出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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