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后,突然响起萧夫人的一声呵斥。
萧夫人提着裙子,急急忙忙赶来,拦在萧露笙面前,一把打掉她的同心结剑穗,怒斥说,“我就说怎么宴会散了,人也找不到了。幸好是我先寻到了你,要是被下人们见了,成何体统?!”
啪嗒一声。
红色剑穗掉落。
萧露笙急得哭了,她娘越是阻拦,她越是觉得要问问表格的真心,“小楼哥哥!我……我是真的……”
楼薄西蹲下身,捡起同心结剑穗,脸上露出温柔神情,仿佛天边一轮暖阳。
可是。
他却用最温柔的声音说的却是,“的确不妥。妹妹还是自己收好了。”
萧露笙一下子黯然失色,失魂落魄问他,“为什么?我不漂亮?我哪里不够好?”
萧夫人急得推搡女儿,骂道,“还问!”
“快走!”
萧夫人又望一眼楼薄西,尴尬不已,急着圆场说,“今儿约莫是酒喝多了,说话颠三倒四的,让你见笑了。”
楼薄西只说,“无妨。”
萧露笙却抬着头,倔强地不肯走。似乎非要等一个答案。
“小楼哥哥?”
萧夫人恼羞成怒地在她头顶轻拍了一下,呵斥说,“你楼薄西哥哥可是皇上亲封的永平侯爷,将来要娶的都是高门大户的千金。”
“你闹够酒疯了没有?”
萧夫人也不管女儿愿不愿意,在她还要开口前,把她拽走了,一边一叠连声道歉“失陪失陪”。
楼薄西看着她们远去的背影,低声重复了一句,“高门大户的千金么?”
“呵。”
“人家看不上我呢。”
**
晚上。
沈澜听着外头的热闹丝竹管弦声终于消停了,却听到梨嬷嬷与阿夏唠嗑的声音。
梨嬷嬷耳背,阿夏讲话因此特别大声。
“听小九说,上次来海棠苑找茬的那个嚣张千金小姐,今天被人瞧见拿着礼物私底下去找小侯爷,被原封不动退了回来。”
“啊?谁被退了回来?”
“为啥被退呀?”
“就是那个刁蛮千金!小侯爷说了,将来要娶高门大户的千金,一等一的样貌、学识、人品,什么远房亲戚也想来攀姻缘呢。”
“一等一?啥叫一等一?”
“就是家世显赫,人又漂亮,从小书香门第浸泡大的,优雅都融入骨髓里的。哪有刁蛮小姐这种私相授受送礼物的,上不得台面!”
沈澜本来在泡茶,手抖了一下,茶水泼出来一半。
害她伤痕累累的蛮横少女,居然真的对楼薄西表示心意了?
还被拒绝了?
可这又怎样?
他不是说了要找“一等一好的高门千金”么?
泪水滴落茶杯。
啪嗒。啪嗒。
荡起一圈一圈涟漪。
外头一问一答的声音渐渐远了,阿夏骂骂咧咧的声音小了。
阿夏虽然嘴上凶,其实还蛮……护着她的?
她用手指蘸着茶水,一边随意点点画画,一边算着何时才能练好霓裳舞。
可是,一回眸,却兀然吓了一跳。
方桌上的水渍,写的居然是——
!!
沈澜捂脸。
她为何会不知不觉写出这个?
一个熟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咦?”
“这是什么?”
她赶紧伸手要擦,却被一双大掌拦住。
“小楼哥哥,生辰快乐?”
他读得十分凉薄,仿佛在读一个笑话。
“你以为,用这些小伎俩就能讨好我?”
楼薄西的声音冷漠,勾起一抹嘲讽的讥笑。
他拿手掌擦乱了水渍字迹,掌心湿漉漉的,却又来摸她的脸,“你也知道今天是我的生辰,那礼物呢?”
她吓了一跳,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兔子,瞪着眼睛,茫然看他。
“礼物?”
“对呀。”
“礼物。”
他摊开掌心,笑得十分放肆。
沈澜只好掏出半成品的剑穗,小声说,“……还没绣好。”
“你说。怎么罚你?”
楼薄西声音变得十分威胁。
烛火明灭,他脸上一半埋在阴影中,一半明亮如玉瓷。
气氛暧昧。
沈澜心知他今晚是不肯走了,心一横说,“……那就……以妾身为礼物……”
楼薄西却捏着她下巴,冷冷说,“未筹备礼物,又说自己就是,你听听,敷衍么?”
“你现在满身伤痕还未消退,我可不想碰你。”